第88章 独闯龙潭(第3页)
一道带着破风之声的身影从工字钢梁上跃下,落地时轻得像片羽毛,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温羽凡单膝跪在地上,手指在黑暗中精准地抓住金满仓脚踝上的铁链,“咔哒”一声,锁扣被他硬生生捏开。
金满仓的鼻尖猛地一酸,眼泪差点涌出来。
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仓库四周藏着多少双眼睛,多少把刀。
“大哥!你不该来的!”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疼,“快走啊!不要管我……他们就是想引你来送死!”
“嘘……”温羽凡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金满仓破碎的衬衫渗进来,像团微弱却坚定的火苗。
“没事的。”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剩下的交给我。”
黑暗里,他的眼神亮得惊人。
旧仓库的灯泡虽然在电流爆鸣声中集体炸裂,空间里的黑暗却没完全吞噬所有光亮。
晨曦正从锈蚀的铁窗缝隙里钻进来,像几柄钝刀劈开浓稠的黑暗,在积灰的水泥地上割出几道惨白的光带。
墙角的蛛网在光线下泛着银亮,被穿堂风拂得轻轻晃动,将那些悬浮的尘埃照得如同游弋的磷火。
岑玉茹斜倚在真皮沙发里,半个身子陷在货架投下的阴影里。
猩红的裙摆漫过脚踝,在地面拖出妖冶的弧度,仿佛刚从血池里捞出来。
她指尖捻着水晶酒杯,杯口的唇印被红酒晕染,转动间在杯壁画出蜿蜒的血痕。
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冰块撞击杯壁的轻响,与远处铁链拖地的摩擦声交织,织成一张慵懒而危险的网。
她看着温羽凡弯腰搀扶金满仓的背影,那背影在斜射的晨光里绷得很紧,像张即将断裂的弓。
金满仓的呻吟声混着铁链落地的哐当声传来,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出回声。
岑玉茹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裹在酒香里飘出来,带着猫捉老鼠般的玩味:这猎物竟真的自己跳进陷阱,还费心费力给同伴松绑,简直天真得可笑。
“解开了?”她晃了晃酒杯,红酒在杯底旋出暗红的漩涡,沿着杯壁留下的痕迹像凝固的血,“这温情脉脉的戏码,演完了?”
温羽凡缓缓直起身,转身时带起的风掀起衣角。
他指尖还沾着金满仓腕间渗出的血珠,红得刺眼,抬手对阴影里那抹猩红身影拱手时,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砸在灰尘里洇出细小的红点。
“想必您就是岑夫人吧?”他的声音在空旷里有些发飘,却透着不容错辨的镇定,“抱歉,路上耽搁了些,来晚了。”
岑玉茹转动酒杯的动作顿了顿,涂着丹蔻的指甲在水晶杯壁上划出细碎的声响,像指甲刮过骨头。
“迟到总比不到好。”她的声音从阴影里漫出来,带着点潮湿的冷意,“至少没让我白等这一夜。”
温羽凡唇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晨光恰好落在他眼角,映出眼底藏着的锋芒:“我既然来了,按照约定,我这兄弟可以走了吧?”
岑玉茹垂下眉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手指仍在杯口打着圈。
杯壁上的唇印被晨光镀上一层诡异的金边,像某种祭祀用的图腾。
“请吧。”她吐出两个字,语气轻得像叹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倨傲。
“大哥,我怎么能……”金满仓急得喉咙发紧,刚想挣扎着站直,身上的伤口就扯得他倒抽冷气,话语全堵在了嗓子眼。
温羽凡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眉峰拧成个疙瘩,声音里淬了冰:“快走!你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我,难道还嫌自己害我害得不够吗?”
“我……”金满仓张了张嘴,舌尖尝到满口的苦涩。
“滚!”温羽凡突然扬手挥开他的胳膊,力道之大让金满仓踉跄着后退半步。
金满仓的眼眶瞬间热了,滚烫的液体在里面打转。
他怎么会不懂,这声厉喝里藏着多少不得已——温羽凡是怕他不肯走,才故意用狠话逼他。
他也清楚,自己这副残躯留在这里,除了让温羽凡分心,什么忙也帮不上。
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将到了嘴边的哽咽咽回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那大哥,你自己……千万小心。”
金满仓拖着伤腿往外挪,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疼得他额头冒汗。
右腿的伤口早被血水浸透,在水泥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像条挣扎的红蛇。
仓库的铁门被他用肩膀撞开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不堪重负的哀鸣。
初升的晨光顺着门缝涌进来,在他佝偻的背上镀了层薄脆的金,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投在满地的血痕上。
守在门边的黑衣人影纹丝不动,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背上,却没有伸手阻拦,仿佛在欣赏猎物逃向虚妄希望的最后挣扎。
待仓库铁门发出沉重的“哐当”合拢声,岑玉茹捏着水晶杯的指尖突然收紧。
杯壁上蜿蜒的酒痕在晨光里泛着暗红,恰好映出她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现在……该清算我们的旧账了。”
猩红的酒液在杯中剧烈晃动,形成深不见底的漩涡,仿佛要将周遭的光线都吞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