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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武天下之睚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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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周家往事(第2页)

温羽凡攥着衬衫袖口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布料被捻出几道褶子——方才听家主讲周家往事时悬着的心还没完全落下,另一个疑问又像藤蔓似的缠了上来。

他喉结轻轻滚了滚,目光越过家主肩头落在窗棂上,那里糊着的棉纸被风掀起个小角,露出外面玉兰树新发的嫩芽。

“家主,”他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分,带着点试探的小心翼翼,“我看轩叔的年纪……好像不大啊。还有霞姐……”

话音刚出口,温羽凡的后颈猛地一僵。

糟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过是周家收留的外姓人,周柏轩与家主的亲缘、霞姐在家族里的位置,都是轮不到他置喙的私事。

指尖的汗瞬间浸透了衬衫袖口,他慌忙低下头,视线死死钉在青砖地的纹路里,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窘迫:“哦,对不起家主,这种事情,我不该问的。”

说完甚至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像只闯了祸的猫,等着挨训。

可预想中的沉脸并没有来。

头顶传来一声低笑,混着书页翻动的轻响,温和得像晒过太阳的棉絮。

温羽凡悄悄抬眼,正对上家主那双笑成月牙的眼睛。

老人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晨光,手里转着的紫砂茶杯氤氲出淡淡的白汽,哪有半分动怒的样子。

“无妨,都是些家常。”家主摆了摆手,腕上松垮的皮肤随着动作晃了晃,语气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纵容,“柏轩啊,是我小叔叔的儿子。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那小叔啊,还比我小半岁,当年在祠堂里被我追着打的模样,现在想起来还清楚得很。”

他呷了口茶,茶沫沾在花白的胡须上,自己却没察觉,继续道:“所以柏轩这小子,论辈分能喊我一声堂哥,可论模样,倒像是我晚几年生的儿子。至于小霞,”提到霞姐,老人的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多了几分疼惜,“那是我三弟盼了半辈子才得来的闺女,生她时三弟都快五十了,全家把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从小到大,没受过半点委屈。”

温羽凡听得愣了神,脑子里正勾勒着周家这绕绕弯弯的亲缘图谱,就见家主突然放下茶杯,杯底在梨木桌上磕出“咚”的轻响。

老人往前倾了倾身,原本和蔼的眼神突然眯起,像鹰隼锁定了猎物,嘴角却勾起抹促狭的笑,慢悠悠地说:“不过话说回来,小霞这丫头,眼光刁得很,能让她上点心的人不多。”

他顿了顿,目光像带着温度的针,直直扎在温羽凡脸上,一字一句道:“你以后可得对她好点啊,不然老头子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这话听着像玩笑,尾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像块石头投进温羽凡心里,“咚”地一声,荡起千层浪。

“啊!”温羽凡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耳朵“腾”地红透了。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家主哪是在说亲缘?分明是在点他和霞姐的事!

昨天夜里在夜店门口,周柏轩撞见他和霞姐站在街角,十有八九把那场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家主。

难怪老人肯跟他说这么多周家秘辛,从民国的战火到那位神秘的内劲武者,连家族里的辈分纠葛都和盘托出……

原来,自己早已被当成了“自家人”。

这个认知让温羽凡的心跳漏了半拍,既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手足无措。

能得周家家主这般认可,意味着他在周家的立足之地能稳上几分,甚至可能接触到更深的武道资源——这是他此前想都不敢想的。

可这份认可背后,藏着的“对霞姐好点”,却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紧。

他眼前晃过霞姐在聚光灯下唱歌的样子,酒红色礼服裙摆上的亮片像碎星,吊在胸前的绷带都遮不住眼里的光;

又想起她在地下室对练时,明明能一脚踢中他肋下,却总在最后一刻收力,运动裤裤脚扫过他脚踝时带起的风……

那些画面温温热热的,像揣在怀里的暖炉。

可下一秒,凤栖花苑的断壁残垣又撞进脑海——小智举着变形金刚的哭脸,周新语倒在瓦砾堆里时染血的白围裙,还有“新神会”那三个像烙印般刻在骨头上的字。

仇恨像座大山,死死压在心头,让他连伸手去接那份温暖的勇气都没有。

温羽凡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能感觉到家主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期许。

最终,他猛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底的挣扎,声音支支吾吾的,像被砂纸磨过:“家主,我……我会的。”

说完,只觉得后颈的汗顺着脊椎往下淌,凉得像冰。

家主瞧着温羽凡那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眼角的皱纹忽然像水波般漾开,带着书卷气的笑声在书房里荡开,混着窗外铜铃的轻响,倒添了几分暖意。

“好了,别绷着了。”他抬手拍了拍梨花木桌面,掌心的薄茧蹭过桌沿的包浆,“还是说回正经事。内功心法这东西,周家是真拿不出。”

说到这儿,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沫沾在花白的胡须上也没在意,目光透过窗棂落在院中的玉兰树上,语气里多了几分怅然:“别说咱周家,整个川府城的几大家族,怕是都掏不出这物件。真要论起来,华夏大地能稳稳攥着内功心法的,也就少林、武当那些传承千年的大派,或是京城那些盘根错节的老牌家族,再不然就是官方手里握着的秘藏了。”

话音顿了顿,他忽然转头看向温羽凡,眼里闪过丝犹豫:“倒是宅子里那位前辈……若是他肯收你为徒……”

这话刚出口,他又自己摇起了头,枯瘦的手指在茶杯沿上轻轻敲着:“不行不行,你这年纪早过了练武的黄金期。那位前辈当年收徒,讲究的是三岁扎马、五岁练拳,你这骨头都长硬了,他铁定看不上……你啊,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最后那句“死了这条心吧”,说得轻描淡写,尾音却拖着点无奈的惋惜,像秋风扫过枝头的残叶。

温羽凡指尖猛地攥紧了衬衫第三颗纽扣,冰凉的布料硌得指腹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