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爱与恨心难全(第2页)
“哎哟!”穿西装裤的姑娘手一歪,半杯香槟泼在裙摆上,冰凉的液体顺着布料往下渗,她下意识摸向旁边的人,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胳膊,“谁啊?”
“别动别动,好像跳闸了?”高俊凯的声音从舞池方向传来,带着点安抚的沉稳,他刚把手里的啤酒罐放在地上,罐底与地毯摩擦出轻微的“沙沙”声。
黑暗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有人摸索着找手机,屏幕亮起的微光像散落的萤火,照亮一张张茫然的脸。
“不是停电吧?”周家族的老头摸着胡须嘀咕,“刚才还好好的……”
“该不会是岑家那帮人搞鬼?”有人压低声音猜测,话音刚落就被同伴肘击了一下——这种时候提输家,总显得不合时宜。
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漫过地毯,混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空气里飘着炸鸡的油脂香和香槟的甜,突然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
就在这时,“唰”的一声轻响。
一束聚光灯从天花板落下,像道温柔的闪电,精准地劈在原本是
dj台的小舞台上。
光柱里的微尘在缓慢浮动,把舞台边缘的彩带照得发亮,像圈镶在黑暗里的金边。
“哦……”
人群里发出恍然大悟的低呼,手机屏幕的微光陆续熄灭,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扎向舞台,连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穿潮牌的小子吹了声口哨,手肘撞撞旁边的人:“还有节目啊?”
萨克斯的前奏突然漫出来,旋律熟得像刻在骨子里——是那首被翻唱过无数次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音符在空气中打着旋,缠上吊灯垂下的彩带,钻进每个人的耳朵时,都带着点酥麻的痒。
舞台侧门的帘子被轻轻掀开,霞姐的身影在光柱里慢慢显形。
她换了条酒红色的吊带礼服,裙摆上的亮片随着步伐抖落细碎的光,露在外面的左肩线条流畅,与脖子上悬着的白色绷带形成刺眼的对比。
那只打着钢钉的右手还吊在胸前,夹板边缘露出的纱布泛着浅黄,却半点没折损她的艳。
高跟鞋踩在舞台地板上,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声都敲在节拍上。
她走到话筒架前站定,聚光灯恰好落在她眼尾的金棕色眼影上,把那点紧张的红晕照得格外分明。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像浸了蜜的棉花糖。
第一句出口时,尾音微微发颤,左手下意识攥紧了礼服下摆,指节泛白——那是她在夜场调酒时从不会有的慌乱。
台下瞬间静得能听见冰块在杯里融化的轻响。
穿西装裤的姑娘捂住嘴,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高俊凯举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眉头挑得老高;
连最年长的周家族老头都直了直腰,浑浊的眼睛里映着舞台上的光。
霞姐的目光越过人群,像道精准的雷达,稳稳锁在温羽凡脸上。
他站在吧台旁,手里还捏着半杯没喝完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出涟漪。
她唱歌时,睫毛会随着旋律轻轻颤动,唱到“我的情也真”时,眼里像是藏了颗会发光的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副歌落下时,她的声音突然稳了,带着股破釜沉舟的清亮。
聚光灯把她的影子投在身后的幕布上,那道影子微微前倾,像要扑向台下那个灰扑扑的身影。
金满仓在温羽凡身后低笑出声,用胳膊肘轻轻撞他的腰,谢顶的脑门上泛着油光:“大哥,听见没?月亮都替霞姐说话了。”他故意把声音扬高半分,引得旁边人一阵哄笑,“依我看啊,你就从了吧,省得霞姐天天给咱加鸡腿——我这肚子都快装不下了。”
温羽凡的脸像被寒流冻住的湖面,凝着一层化不开的凝重。
没有往常被调侃时的躲闪,也没像每次金满仓打趣时那样笑着反击,他就那么定定地杵在原地,脊背挺得笔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僵硬。
他的眉头拧成一道深沟,平日里总带着点松弛的嘴角此刻抿成了直线,连下颌线都绷得像根快被拉断的弦。
他的眼神在射灯的光晕里浮沉,像浸在水里的墨,一半是霞姐歌声里漾开的温柔,一半是藏在眼底的浓重阴影。
那点迷茫像薄雾,缠着更沉的纠结。
霞姐的情义,他怎么会不懂?
从地下室对练时她故意收着的腿法,到赌斗前那句“我信你”,再到此刻聚光灯下,她吊着伤臂唱情歌时眼里毫不掩饰的光……这些碎片在他脑子里打转,像温水一点点漫过脚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