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风雨欲来(第2页)
“我是不是说过,”高大男子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地面仿佛都跟着震了震,“八妹的仇暂且记下,这次的任务才是头等大事?”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走到山羊胡面前时,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耳朵在说,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上,却带着股冻裂皮肤的寒意:“我是不是说过,谁要是敢擅自行动,坏了我的事,就把他的骨头拆下来喂狗?”
山羊胡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闷响,疼得他眼前发黑。
“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啊!”他死死抓着对方的裤脚,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们也是一时糊涂,想着替八妹出口气……”
“出口气?”高大男子猛地抬脚,皮鞋底狠狠碾过他的手背,山羊胡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身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抽搐。
“我们是杀手,不是街头斗殴的混混!”他的怒吼在房间里炸开,震得书架上的书又掉下来几本,“八妹的死是她没用,连个目标都抓不住还暴露了身份!现在倒好,两个蠢货为了个死人,差点把我们的全盘计划搅黄!”
他突然俯身,一把揪住山羊胡的衣领,将人硬生生提起来。
山羊胡离地半尺,双脚胡乱蹬着,脖子被勒得喘不过气,舌头都快吐出来了。
“查清楚那个温羽凡的底细,”高大男子的眼神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垃圾,“还有,把老九给我扔回基地疗养,要是活不过来,就把他的尸体扔进江里喂鱼——省得看着碍眼。”
说完,他猛地松手,山羊胡像个破麻袋似的摔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磕在书架的棱角上,眼前瞬间金星乱冒。
“滚。”
高大男子转身走回床边,重新盘腿坐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与方才打坐时的呼吸频率渐渐重合。
山羊胡连滚带爬地往外挪,手背被碾过的地方已经红肿发紫,每动一下都钻心地疼。
他爬到门口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冰冷的话:
“告诉剩下的人,谁再敢坏我的事,老十就是榜样。”
门“砰”地一声关上,将山羊胡慌张的脚步声和外面走廊的声控灯亮起的嗡鸣隔绝在外。
房间里的檀香又续了新的,青灰色的烟柱笔直地往上窜,在吊灯的光晕里散开成朦胧的雾。
高大男子重新盘坐回紫檀木床,双手交叠放在丹田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
他的眼皮低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看似入定,喉结却在寂静中轻轻滚动了一下。
方才山羊胡跌撞离去的脚步声还在耳膜里回响,混着老十临死前可能发出的闷哼、老九被重创时的骨裂声,像根生锈的铁丝在脑子里反复拉扯。
“蠢货。”他在心里无声地骂了一句,指尖猛地收紧。
床沿的木纹被掐出浅浅的白痕,仿佛那是老十愚蠢的脖颈。
八妹的仇?在这行当里,死了就是死了,哪有功夫为死人浪费精力?当年他亲手了结背叛组织的发小时,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可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意却压不下去。
不是为了老十的死,而是为了那失控的局面。
一个坐轮椅的保安,能让两个武徒三阶的杀手一死一伤?
这本身就是对他掌控力的嘲讽。
他想起资料里温羽凡的照片——穿着洗得发白的保安制服,坐在轮椅上给人指路,眉眼温顺得像只待宰的羔羊。
“伪装得倒是不错。”他嘴角勾起抹冷峭的弧度,舌尖在齿间碾过,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方才捏紧拳头时,指甲嵌进掌心渗出的血。
檀香的烟气突然打了个旋,他的呼吸节奏也跟着乱了半拍。
脑海里闪过任务目标的资料:余家老爷子余宏志的作息表、书房的安防布局、甚至连护院换班的间隙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些是他花了大半年才拼凑出的机密,差一步就到收网的时刻了。
“不能乱。”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温羽凡的脸从脑海里驱散。
右手缓缓抬起,食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每一下都精准地落在蒲团的暗纹节点上。
一、二、三……数到上的星徽在昏暗里闪着冷光,眼角的皱纹里积着风霜,目光扫过杨诚实发白的脸,又落在他身后敞开的房门上。
“是你报的警?”警官的声音像楼道里的水泥地,粗粝却稳当。
杨诚实点头时,喉结滚了滚,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发紧:“是我……我表弟,温羽凡,不见了。”
警官没多问,侧身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