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余家家宴(第2页)
水晶灯的光芒透过棱镜,在酸枝木圆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碎钻。
冰镇帝王蟹的蟹腿泛着莹白光泽,佛跳墙的热气混着黄酒香在席间漫开,银质刀叉碰在骨瓷盘上,发出轻得像叹息的脆响。
众人低头浅尝,偶尔几句闲谈顺着暖黄的灯光飘散开——不是商场上的算计,也不是家族里的规矩,只是些“这鱼鲜得很”“汤熬得稠了点”的家常,让这满桌精致菜肴都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
余宏志放下象牙筷时,指节上的翡翠扳指轻轻磕了下桌面。
他银白的眉毛微抬,目光越过盛着东星斑的瓷盘,落在斜对面的余曼曼身上。
小姑娘正用叉子戳着龙虾肉,齐肩短发垂在脸颊边,嘴角还沾着点酱汁,眼里的笑意没来得及收。
“那个……曼曼啊,”老人开口时,声音带着点饭后的微哑,却像裹了层棉,“听爷爷的话,你那个班啊,明天就不要去上了。”尾音轻轻落定,带着长辈特有的不容置疑,可眼神扫过孙女发梢时,又悄悄软了半分,藏着点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余曼曼的叉子“当”地磕在盘边。
她猛地抬眼,刚还弯着的嘴角瞬间抿成条直线,眉头拧得像打了结的线。
“爷爷!”声音里的笑意全跑了,带着点被打扰的急,“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事情你不要管,不要管!”她往前探了探身,米白色针织衫的袖口蹭过桌布,“你怎么又管上了呀?”
最后那句尾音微微上挑,是从小到大被宠惯了的撒娇,偏又裹着股不服输的犟。
余宏志刚要开口,右手边的余承业突然“啪”地一拍桌子。
那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炸开,震得桌布上的流苏都晃了晃。
他猛地直起身,炭灰色西装的领口崩得紧紧的,眼里的温和全褪成了厉色,死死盯着女儿:“你怎么跟爷爷说话的?没大没小,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哼!”余曼曼脖子一梗,非但没怂,反而把脸扭向另一边。
利落的短发随着动作甩了甩,发尾扫过耳尖,“本来就是嘛。”声音闷闷的,却透着股“我没错”的执拗。
余宏志反倒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
他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胳膊,语气里带点嗔怪:“我们爷孙俩说话,你插什么嘴。”
说着转头看向余曼曼,眼神又软得像温水:“曼曼不怕,爷爷在呢。”
那架势,活像护着糖罐的老小孩。
余承业张了张嘴,喉结滚了滚。
他看着父亲眼里的纵容,又瞅了瞅女儿后脑勺倔强的发旋,一肚子话堵在喉咙口,最后只憋出句:“爸……你这……真是惯坏了。”声音里的无奈能漫出来。
打小起,女儿摔了跤,父亲比谁都紧张;
闯了祸,父亲总说“孩子还小”。
如今这脾气,可不就是这么惯出来的?
“我乐意。”余宏志哼了声,下巴微扬,那语气理直气壮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
他重新转向余曼曼,指尖在桌布上轻轻点着,放缓了语速:“曼曼呐,不是爷爷要拦你。近来风声紧,有对头盯上咱们余家了,正琢磨着怎么下手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席间:“家里其他人,就连小强,都有武徒三阶的本事,自保绰绰有余。可你呢?打小让你扎马步,你偷偷跑去看漫画;教你几套防身术,你说‘女孩子练那玩意儿粗野’。”说到这儿,老人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忧藏不住,“你这半点功夫不会的,万一被对头盯上,爷爷这颗心啊,天天都得悬着。”
余曼曼的嘴撅得能挂住油瓶儿。
她戳了戳盘子里的龙虾壳,声音闷闷的:“那我也不能不去上班呀。我在厂里待得好好的,同事都熟了。”她猛地抬头,眼里闪着不服气的光,“再说了,我又不会武功,他们抓我有什么用?反正这个班,我上定了,谁劝都没用!”
“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进去呢?”余承业急得额角冒汗,他往前凑了凑,西装袖口的纽扣都崩开了颗,“万一你被人绑了,拿你来要挟家里,我们怎么办?到时候一家子都得被牵着鼻子走,日夜提心吊胆!”
“报警呗!”余曼曼嗓门陡然拔高,手里的叉子差点飞出去,“现在是法治社会,到处都是监控,坏人敢那么嚣张?警察还能不管?”她挥了挥手,像是要把父亲说的那些危险全扇走,“咱们得信政府,信警察啊!”
余承业被这话噎得脸色发白,又慢慢涨成通红。
他盯着女儿眼里的天真,胸口起伏得厉害,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天真!”
随后重重叹了口气,心里直翻腾——都怪自己和父亲太纵容,让她在蜜罐里泡大,压根不知道这世道有多复杂。
旁边的人早憋不住了。
二房的余少东端着酒杯,低头抿酒时,肩膀抖得像装了弹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