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神武天下之睚眦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23章 看病(第2页)

聂文已经朝着排队的人微微颔首,嘴角弯起的弧度温和却不刻意:“让各位久等了,外面冷,先进来吧。”

声音不高,却像温水似的熨帖,几句话就把巷子里攒了半天的焦灼散了大半。

他侧身让出门口的位置,动作从容不迫地开始点人:“张大妈,您先请;后面的李大爷,跟着我来。”

温羽凡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进门,手指在登记本上写字时笔尖微顿,显然对每位病患的情况都有点印象。

“就算是儿子,看着也挺靠谱。”他暗自琢磨,心里对那位还没露面的老中医,又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期待——能教出这样的儿子,医术该有多厉害?

中医馆的门一敞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便漫了出来,混着点陈旧木头的气息,像陈年的书卷被翻开,瞬间裹住了刚进门的人。

那香味不冲,是种温润的苦,混着当归、黄芪的醇厚,隐隐还有点薄荷的清凉,往肺里钻时,竟让温羽凡胸口的闷痛都轻了些。

队伍往前挪得很快。

轮到温羽凡时,聂文刚送走前面的大妈,转过身就瞧见了轮椅,眼里的温和立刻添了几分关切。

他快步走下门口的两级石阶,褂子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摆动,主动伸手扶住轮椅扶手:“我来吧。”

杨诚实正弯腰准备抬轮椅,见状连忙应道:“麻烦你了聂大夫。”

“客气了。”聂文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他和杨诚实一人抬着轮椅的一边扶手,默契地同时发力。

老式门槛确实高,足有半尺,木头被磨得发亮,边缘还带着点磕痕。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轮椅前轮抬过门槛,又稳稳放下后轮,动作轻得像在搬运易碎的瓷器,生怕颠簸到温羽凡。

“慢点,当心蹭着腿。”聂文低声提醒,目光扫过温羽凡盖着的薄毯,确认没被门槛勾住,才直起身擦了擦手心的汗,侧身往里让:“里面请,我爹在里屋等着呢。”

温羽凡被推着往里走时,鼻尖萦绕的草药香更浓了。

他望着聂文转身去招呼下一位病患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不起眼的小医馆里,藏着的不只是药香,还有种让人踏实的底气。

进入医馆的瞬间,空气中浮动着艾草与当归混合的淡苦香气,陈旧的木柜台泛着经年摩挲的包浆,几束晒干的草药悬在梁上,褐色的药渣在窗台上积成薄薄一层。

温羽凡的轮椅碾过青石板地面,发出“咕噜”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攥着扶手的指节微微发白,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既忐忑这老中医看不出胸口的沉疴,又隐隐期待着某种奇迹,毕竟郑小燕把这位“聂大夫”夸得神乎其神。

表哥杨诚实扶着轮椅后背,嫂子郑小燕则忙着跟聂文打招呼,温羽凡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诊室中央的身影上。

那便是传说中的老中医。

老人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褂子,领口处打着细密的补丁,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旧木簪松松挽在脑后。

眼角的皱纹像老树皮般深刻,却在抬眼时透出清亮的光,那目光扫过温羽凡时,带着种穿透皮肉的锐利,仿佛能看透他藏在轮椅下的秘密。

温羽凡暗自咋舌,看这精气神,说是八十岁都有人信,可嫂子说他早过了百岁。

老中医面前的梨木诊桌擦得锃亮,砚台里的墨汁泛着油亮的光泽,显然是刚研磨过的;

几支狼毫笔斜插在青花瓷笔洗中,笔锋圆润饱满;

摊开的宣纸上,还留着前一个病人的药方残影,字迹苍劲如老松盘根。

桌角的铜炉里燃着沉香,袅袅青烟在晨光里打了个旋,慢悠悠地钻进梁上的蛛网里。

“左手。”老中医开口时,声音像浸过蜜的陈酒,沙哑却温润。

温羽凡连忙依言伸出手,手腕上还留着轮椅扶手硌出的红痕。

老中医的指尖带着常年捻药草的粗糙,搭在他腕脉处时却异常轻柔,三指并拢,力道不重不轻,恰好能捕捉到脉搏的细微跳动。

温羽凡甚至能感觉到那指尖下的温度,比诊室里的暖气更让人安心,原本紧绷的肩膀悄悄松了半分。

片刻后,老中医抬眼:“咳嗽两声我听听。”

这声吩咐来得太突然,温羽凡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对方竟连他来看什么病都没问,单靠把脉就精准揪出了症结。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敬畏,连忙吸气,刻意咳了两声:“咳咳……”

咳嗽声刚起,他就感觉到胸口那团淤伤猛地抽痛了一下,像有根生锈的铁丝在里面搅动。

他下意识地佝偻了下脊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咳完时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呼吸都带着点发颤的气音。

老中医微微眯起眼睛,花白的眉毛蹙成两道浅沟,手指依旧搭在他腕上,仿佛在比对咳嗽时脉搏的变化。

过了约莫半分钟,他才缓缓收回手,点了点头:“跟我到里屋来……家属就不要跟进来了。”

说罢,老人撑着桌沿站起身,动作不算快,却稳得像棵老槐树,青布褂子下摆扫过地面时,带起一阵更浓的药香。

他转身走向诊室内侧的木门,那门轴大概有些年头了,推开时发出“吱呀”的轻响,像谁在低声叹气。

温羽凡没半分犹豫,双手用力按住轮椅推手,橡胶轮在青砖地上碾出两道浅痕,紧随老人身后往里屋挪。

里屋的光线比外间暗些,靠墙摆着一张旧木床,铺着洗得泛黄的粗布床单,空气中的草药味更浓了,还混着点淡淡的酒精气息。

他心里打了个突,既紧张接下来的检查,又忍不住好奇——这老中医到底看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