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我愣在门口，手里的咖啡差点洒了。

陆池就站在那里，手里攥着一叠东西，看起来像是杂志。他的头发还是那么整齐，白衬衫一丝不苟，可是额头上竟然有细密的汗珠。

你怎么在这?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我手里的咖啡，又看了看我身后的公寓门。

我...他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想和你谈谈。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刚才林珊说的那些话还在脑海里回响——他爱你，全世界都知道，只有你不知道。

谈什么?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陆池的手指在那叠杂志上轻轻摩挲，我注意到他的指节有些发白。

关于...关于高中的事。

我差点笑出声。现在?现在他想谈高中的事?

陆池，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转身要开门，我累了，不想—

蒋念。他叫住我，声音里有种我从未听过的急切，请给我五分钟。

我的手停在门把手上。

他从来不说请。

高中三年，他对我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锋利。废物、毫无灵魂、你还是别画了...

可现在，他说请。

我缓缓转身，看见他眼中有种近似恳求的神色。

五分钟。我说。

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把手里的杂志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青年艺术》杂志，封面上印着我的名字——蒋念作品专辑。

你...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有你发表过的所有作品。他的声音很轻，从大一开始，每一期，每一本。

我翻开杂志，里面夹着很多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我拿起一张，看见上面写着：

这幅画的色彩运用比上一幅更成熟了。

另一张：构图很棒，比我想象中还要好。

还有一张：她终于找到自己的风格了。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些都是你写的?

陆池点点头，脸上有种奇怪的紧张。

为什么?我的声音有些颤抖，为什么要收集这些?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因为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他终于开口，想知道你还在画画吗，想知道你有没有实现梦想。

我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翻涌。

可是你明明...我咬住嘴唇，你明明说我的画毫无灵魂。

陆池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没有那么说过。

你说过！我的声音提高了，高二那次美术比赛，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的画毫无灵魂，让我重新画！

不是的。他急切地摇头，我说的是缺少灵魂，不是毫无灵魂。我是想让你—

有区别吗?我打断他，眼眶开始发热，结果都一样，我的自信心被你彻底摧毁了！

陆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蒋念，我...他的声音很轻，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

那你想过什么?我几乎是在咆哮，你想过我听到那些话会有多难受吗?你想过我会因为你的一句话哭一整夜吗?

他的脸色更白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我想过。他说，每天晚上我都在想。

我愣住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