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莫凡点点头:您父亲在苏黎世银行的保险箱已经破解完毕。他把U盘插入笔记本电脑，除了常规资产凭证外...还有个加密文件夹。

投影仪在墙上投出一连串数字代码的文件名:X项目0915.最后修改日期正是火灾前一天晚上.

我突然站起身走到窗前.雨幕中的城市像被浸泡在水族馆里.0915是我的生日.而X是父亲给我写信时常用的署名缩写.

...需要联系黑客团队破解密码吗?

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不.我望着远处周氏集团大厦顶楼的灯光，我要亲自去拿剩下的拼图.

第二天早晨的阳光过于明媚.金茂大厦电梯里的香薰味道让我想起学生时代教学楼的消毒水气味.28层整个楼层都是空的，只有尽头会议室亮着灯.

推门瞬间我就僵在了原地.会议室墙上挂满了程氏集团的老照片:奠基仪式、年会、甚至有我大学毕业那天全家人在董事会的合影.而所有这些照片中央都用红笔画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夏从屏风后走出来.今天的她没有精致的妆容也没有昂贵首饰，白衬衫牛仔裤的样子恍如昨日.这些照片...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七年里我收集了所有能找到的资料.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火灾调查报告说有汽油痕迹;法医说你父母吸入过量一氧化碳;可没人解释为什么消防喷淋系统全部失效...她的声音越来越抖，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你的尸体DNA检测结果身高数据差了3厘米!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我们之间划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我的心跳声大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你为什么...

为什么要查这些?她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下来，因为我不相信那个说好要和我一起看鲸鱼的人会丢下自己的父母独自逃生!她从包里抽出文件夹摔在桌上，看看这个!三个月前我从周远保险柜偷拍的!

文件第一页是张建筑设计图:程宅地下室的通风管道改造方案.批准签名处龙飞凤舞写着周远的名字...日期比火灾早两周.

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图纸在我手中簌簌作响.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林夏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现在每天戴着这条项链睡觉...因为它内侧刻着的日期是错的.

血液瞬间凝固.那条项链内圈确实刻着我们初吻的日子...但年份被我故意写错成相识前一年——这是只有真正的程野才知道的秘密.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打扰二位叙旧了?周远带着四个保镖站在门口，我说办公室怎么有老鼠味儿呢.

3燃烧的记忆

周远的古龙水气味混合着烟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一把防身用的瑞士军刀。但LeonCheng这个身份不允许携带任何武器。

周总擅闯私人会议室不太合适吧?我的英语口音比平时更重些。这是预设好的应激反应——当情绪波动时自动切换成更彻底的伪装人格。

林夏突然挡在我们之间。我在和MG资本谈港口项目的融资。她声音冷得像淬过冰，你答应过不干涉我的工作。

周远的目光像毒蛇般在我脸上游走。这么巧?Leon先生刚拍下程家的古董就对我未婚妻的业务感兴趣?他伸手想抓桌上的文件，我抢先一步按住纸张边缘。

保镖们向前逼近的脚步声中，我注意到林夏左手悄悄滑进西装口袋。她的指尖在发抖——七年前她被教授刁难时也是这样小动作。

商业机密。我用钢笔尖点了点文件上的MG标志，周总想看的话可以走正式尽调流程。

钢笔里装着微型摄像头。从我这个角度能清晰拍到周远右手小指缺失的最后一节——那是他在我们大学拳击比赛上作弊被我打伤的永久纪念。

僵持十三秒后周远突然大笑。开个玩笑而已！他搂住林夏的肩膀用力到指节发白，晚上家宴别忘了，陆伯伯特意问起你。

门关上的瞬间林夏踉跄了一下。她塞进我掌心的纸条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那是她学生时代最爱用的便签纸味道。【明晚八点老地方】字迹潦草得像被追赶着写的，最后一个字母拖出长长的尾巴，和她当年期末考试传的小抄一模一样。

安全屋的紫外线灯下，纸条背面显出另一行荧光字迹：【小心陆】。

莫凡把解密的X项目文件铺满整张会议桌。老板，您最好看看这个。他的声音罕见地紧绷，第三页有个坐标指向苏黎世银行保险箱的具体位置...但需要视网膜和声纹双重验证。

灯光下泛黄的文件上，父亲的字迹刺痛眼睛：【若此文件被开启，说明我最担忧的事已成真。X0915】最后的署名日期是火灾当天凌晨三点十六分。

指尖触碰纸面的刹那，记忆如岩浆般喷涌而出——

浓烟已经灌满了二楼走廊。我踹开书房门时看见父亲正往保险柜里塞文件。拿着这个!他把U盘塞进我领口，去找陆伯...天花板砸下来的瞬间他将我推向逃生通道方向.

火舌舔舐皮肤的剧痛中，我看见车库旁有三个黑影正在泼洒液体.月光照出为首那人右手虎口的蝎子纹身——那是陆振业贴身保镖阿泰的标志性刺青.

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准备飞机。我把文件收进防爆箱，明天飞苏黎世。

莫凡欲言又止地指了指屏幕:还有件事...我们在破解的文件里发现了大量陆氏集团与周氏的资金往来记录。他放大一组数据，尤其是火灾前三个月，有笔两亿资金通过离岸账户转入周远个人名下...

图表曲线在七月十五日达到峰值——那天正是父亲拒绝与陆振业合并旗下制药业务的董事会次日.而备注栏里的代号让我的血液结冰:【蓝宝石行动第二阶段】.

落地窗映出我扭曲的倒影.LéonCheng的面具出现裂缝.那条项链...林夏说她在戴着睡觉...

暴雨再次来袭时我正在整理装备.天文台位于城郊森林公园山顶，是我们十八岁确认关系的地方.也是整个海城唯一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公共区域.

防水袋里的监听干扰器是军工级别;袖扣内置的高清摄像头能在0.01lux照度下工作;而鞋跟里藏着足以让三个成年男性丧失行动能力的神经麻醉剂.

莫凡最后一次检查设备:医疗组说您的面部神经不能再受刺激了.他递来一支肾上腺素注射笔，如果面具开始溶解...

山路比记忆中陡峭许多.雨水冲刷下的石阶泛着冷光，像一排排裸露的牙齿.望远镜造型的主建筑轮廓在闪电中忽隐忽现，顶层观测台的玻璃穹顶漆黑如盲眼.

推开发涩的铁门时栀子花香率先飘来.林夏站在星图投影仪前背对着我，白衬衫被雨水打透贴在背上.你迟到了四分三十秒.她的声音带着回声，以前你总是提前十分钟到.

观测台中央摆着我们当年刻字的木长椅.她用手机照亮椅背下方斑驳的刻痕：【C&L直到鲸鱼飞过沙漠】.

现在能告诉我了吗?她转身时蓝宝石项链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为什么葬礼上那具焦尸穿着43码球鞋?而你穿45码?

风裹着雨滴砸在穹顶上如同鼓点.七年积攒的谎言在舌尖融化成一团苦涩.你知道答案.

她突然掀开投影仪的防尘布.机器嗡鸣声中整个穹顶变成浩瀚星海——正是我们初吻那晚的天象重现.巨蟹座δ星特别明亮的位置标记着我当时说的蠢话:看那颗星星!它爆炸的时候光要三百六十年才能传到地球...等我们看到的时候我们都化成灰了!

泪水在她眼里凝结成星芒.我等了三千六百天...她的哽咽像玻璃碴刮擦着我的心脏，每天戴着这条该死的项链...她猛然扯断银链向我砸来，就因为它内侧那个错的日期!

蓝宝石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拾起的瞬间我终于看清内圈刻着的微小文字不仅修改了年份...还在原句下方新增了一行：【P.S.:地下车库第三个通风口】

记忆再次闪回:火灾那晚车库方向确实传来异常响动...

这些年我接近每个参与过清算的人.林夏打开平板电脑展示密密麻麻的关系图，财务总监去年醉酒坠楼前给了我这份名单.

屏幕上滚动的人名中有几个被红圈标记:【消防局长李卫东】【法医张明】【鉴定科王芸】...最后是个陌生名字【杜青松】后面标注着【蓝宝石项目工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