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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相思半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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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1页)

即使这样,沈明栀也不准备放过姜晚凝。

她一句话,就把姜晚凝拖出了祠堂。

藤椅吱呀一声,沈明栀坐下,手里晃着一把银剪,刀口闪着冷月似的光。

“听说你跟栖迟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结婚以后,你们应该是再也不能见面了。”

沈明栀笑着,声音软得像融化的糖,眼底却淬着毒。

“所以我就想要剪一点你的头发,就当是留个纪念。”

姜晚凝跪在地毯上,腕间丝带勒进皮肉,动一下就火辣辣地疼。

头发散了一地,黑得刺目。

她没求饶,求也没用。

第一剪落下,冷铁贴头皮,一缕发断了。

疼,却不是肉疼,是记忆被撕开。

十年前,少年拿木梳给她编辫子,齿尖卡了一缕,他急得哄她:“凝凝别哭,我舍不得你疼。”

如今,那把剪刀一口一口咬断的,就是他当年舍不得的“凝凝”。

剪第二刀时,断发落在唇边,痒,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她抬眼,看见顾栖迟就站在两步外,手里捏着没点燃的烟。

他没看沈明栀,只盯着她,目光冷静得像在估价。

沈明栀故意放慢动作,让断发在她肩头堆成一座小小的墓。

她俯身,用剪刀尖挑起姜晚凝的下巴,声音甜腻:

“这样才像栖迟身边的一条好狗。”

顾栖迟终于动了。

他接过剪刀,指腹试锋。

最后一剪,贴耳而下,刀背擦过皮肤,冷得她打了个寒战。

断发被他拢进绣并蒂莲的锦袋,动作轻得像在收藏什么珍宝。

袋口抽紧,他低声:“栀栀喜欢,你就给她。”

嗓音低哑,没有歉意,只有通知。

姜晚凝跪在那里,碎发黏了满脸,眼泪顺着发茬往下滚。

她笑出了声,声音抖得不成调:“顾栖迟,你剪的不是头发,是十五年的我。”

男人指尖一顿,没有抬头,也没有松手。

碎发落尽,十五年一刀两断。

顾栖迟揽着沈明栀转身,只留下一句:“订婚宴结束前,别再让我看见你。”

门“咔哒”一声合上,玫瑰香扑过来,甜得发苦,苦得呛喉。

姜晚凝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脸上血痕干了,绷得皮肤发紧。

她才慢慢蹲下身,膝盖砸在红毯上,骨头闷响。

姜晚凝双臂抱住自己,指甲陷进手臂,陷进肉里,陷进那道被剪刀划开的血痂。

疼,却抵不过胸口那道更大的口子。

直到订婚宴开席,姜晚凝才被放出来。

她被安排在最末端,穿着灰蓝色侍者裙,裙摆长及脚踝,遮住被剪刀划出的细碎血痕。

周围是忙碌的礼仪团队:花童在试撒花瓣,乐队在调弦,巨幅婚纱照被起重机缓缓吊上背景板。

照片里沈明栀倚在顾栖迟怀里,笑得春花烂漫。

而姜晚凝站在画下,影子被灯打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