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页）
“轰隆隆——！！！”
整面墙壁彻底崩碎！刺眼的火光伴随着浓烟和无数玩偶扭曲兴奋的嘶吼声，瞬间吞噬了那间狭小的休息室！艾略特绝望凄厉的哭喊声被淹没在废墟崩塌和玩偶狂欢的噪音中，只留下一个短暂而尖锐的尾音，随即戛然而止！
凌暹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他猛地回头，只看到冲天而起的火焰将那片区域映照得如同炼狱，无数扭曲的猫脸玩偶身影在火光中狂欢般跳跃。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强迫自己转回头，跟上陆烬在狭窄通道上快速移动的背影。
脚下的金属网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嘎呀……”呻吟，每一次落脚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晃动。深渊的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裸露的皮肤。两人一前一后，紧贴着冰冷的通道壁，在死亡的边缘艰难前行。
“刚才那个……猫脸的，”陆烬的声音被狂风吹得有些破碎，但其中蕴含的探究意味却清晰无比。他没有回头，脚步却微微放缓，“你……似乎认得他？”
他用了“认得”这个词，而非简单的“在意”。
凌暹的脚步顿了一下。狂风吹乱了他深棕色的卷发，露出其下那双在昏暗中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琥珀色竖瞳。沉默了几秒钟，他才用几乎被风声吞没的音量低声道：“他和我……是一样的。”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信息，也隐含了太多他此刻无法厘清的混乱。
陆烬的身影在前方微微一顿。他侧过头，帽檐下的阴影里，那双深潭般的黑眸在通道外微弱火光的映照下，锐利地扫过凌暹的脸庞。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将所有的疑问暂时压下，沉声道：“跟紧。”
通道的尽头，一扇同样锈迹斑斑、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沉重铁门，如同巨兽的獠牙般矗立着。门上挂着一块字迹斑驳的铁牌：【第二车间】。
陆烬用力推开铁门。
“呼——！”
一股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浓烈刺鼻的塑胶燃烧味、劣质油漆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无数种化学溶剂混合发酵后的甜腻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两人脸上！令人几欲作呕。
门后，是一个庞大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巨型车间！其规模远超之前的仓库。数条钢铁骨架构成的传送带如同冰冷的巨蟒，在车间里蜿蜒交错，发出低沉恒定的嗡鸣。传送带上，密密麻麻地运送着处于不同组装阶段的猫脸玩偶躯干——有的只有骨架，有的覆盖了填充物和底布，大部分则处于最诡异的状态：身体完整，唯独脸部是一片空白！如同无数张等待被填入灵魂的、惨白的、空洞的面具！
然而，最令人心悸的，是矗立在车间角落阴影里的十几尊庞然大物！
那是高度超过三米的巨型猫形玩偶！它们的骨架由粗壮的钢筋焊接而成，覆盖着厚重、布满铆钉的暗色铁皮。巨大的猫头上，没有五官，只有两个嵌入式的、直径足有半米的圆形探照灯！此刻，这两盏“眼睛”正散发着令人无法直视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深红色光柱！
这些红光并非静止，而是如同监狱的探照灯般，以某种冰冷、精确、覆盖范围极广的规律，在庞大的车间内缓缓扫视！红光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在高温下扭曲，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和毒雾，更在地面和冰冷的金属设备上投下巨大、狰狞、不断移动的阴影！
更令人胆寒的是它们“手中”握持的武器：有的巨爪中紧握高速旋转、锯齿狰狞的链锯；有的肩扛着布满尖刺、沉重无比的狼牙铁锤；有的手臂则被改装成粗大的、泛着幽蓝寒光的炮管状结构！它们是这座钢铁迷宫的活体守卫，散发着纯粹的、毁灭性的压迫感！
“看来，欢迎仪式升级了。”陆烬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快速分析着探照灯移动的频率、角度和重叠区域，“想要穿过这鬼地方，就得在这些‘大猫’的眼皮子底下跳舞。”
巨型玩偶的探照灯扫描看似毫无死角，但凌暹那属于猫裔的、远超常人的动态视力和空间感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极其短暂、稍纵即逝的规律——当两道深红光柱的边缘以特定角度交错而过时，会在地面或传送带下方形成一片极其狭小、仅能容一人贴地通过的绝对阴影区！持续时间不足两秒！
“有盲区！”凌暹压低声音，快速而清晰地向陆烬指出了几个关键移动节点和阴影出现的时机，“每次交叉后0.5秒，在7号传送带下方和左侧立柱后方，各有不到2秒的绝对阴影！移动路径必须精确！”
“好！”陆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果断道，“你负责指路，我负责断后。走！”
两人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紧贴着冰冷的钢铁支架和轰鸣的传送带移动。凌暹的精神高度集中，琥珀色的竖瞳在昏暗中熠熠生辉，精准地捕捉着每一次红光交错的瞬间，口中快速而清晰地报出指令：“停！”“左移三步！”“伏低！”“冲！三秒窗口！”
他的动作将猫的柔韧与敏捷发挥到极致，如同真正的暗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无声穿梭。陆烬则如同坚实的壁垒，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缝隙中展现出不可思议的灵活性，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卡在阴影边缘，手中的撬棍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发状况。
就在他们即将突破车间中央区域，靠近另一端的巨大闸门时——
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一条低矮的传送带上轻盈地跳了下来，恰好挡在了他们预定的路径前方。
那是一个小女孩模样的玩偶。与车间里那些冰冷的半成品截然不同，她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碎花小裙子，身体是柔软的填充布料，脸上用细腻的笔触画着天真无邪的五官，眼睛是两颗圆润光滑、如同黑曜石般的纽扣。此刻，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破旧、缺了一条后腿的猫布偶，小小的身影在巨大的钢铁丛林中显得格外无助和可怜。
“哥哥……”小女孩玩偶抬起头，用软糯得能融化人心的童音怯生生地开口，黑纽扣眼睛“望”着凌暹，里面盛满了让人心碎的、如同被遗弃幼崽般的惊慌和哀求，“你们要去哪里呀？是不是……是不是也不要小满了？”
那名字，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天真。
凌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了一下！那眼神，那姿态，那声音里蕴含的脆弱与不安……瞬间击中了他灵魂深处属于猫科动物对幼崽最原始的保护欲！仿佛看到了无数个在冰冷雨夜里，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废弃纸箱下、却最终未能熬过寒冬的幼猫！
“我们……”凌暹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别信！”陆烬冰冷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刺破了那虚假的温情幻象！他闪电般出手，想要将凌暹拉开！
然而，就在陆烬手指即将触及凌暹衣袖的刹那——
小女孩玩偶怀中那个看似无害的、缺腿的猫布偶，毫无征兆地张开了嘴巴！那布缝的嘴里，赫然露出了两排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细密尖锐的钢牙！一股浓烈的、带着甜腥味的化学气息扑面而来！
“嗤！”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猫布偶的嘴巴如同毒蛇吐信，一道幽蓝色的细线直射陆烬伸出的手腕！速度之快，远超想象！
“小心！”凌暹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猛地撞向陆烬的侧身！
陆烬被撞得一个趔趄，那道幽蓝细线擦着他的小臂飞过，射中后方冰冷的钢梁，瞬间腾起一股刺鼻的白烟，坚硬的金属表面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留下一个焦黑的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