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页）

虚妄的狂嚣，归于寂灭。

那是寂灭之力对“伪”的绝对否决！

甚至没来得及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苏桃只感觉，那只抓向白玉足踝的右手，从手指到小臂，再到肩膀！如同被宇宙本身的橡皮擦拂过！眨眼间！

没了！

从物质到能量，彻底消失！

没有血液喷溅，没有断骨狰狞！只有一条从右肩斜向下无比光滑、如同被最精密的规则切割过的切口！切口处泛着一种诡异的、如同宇宙真空深处残留的绝对平滑的黑白灰烬之色！仿佛那原本连接肩膀的手臂从未存在过！

“啊……”

一声被彻底剥夺了所有力量、虚弱到无法成调的破碎气音，从苏桃失血的唇间漏出。不是痛呼，更像是生命被抽走核心后的空洞呻吟。眼前猛地一片漆黑，是意识被极致冲击打散的黑暗！全身所有的力气瞬间被掏空，连心跳似乎都微弱得下一秒就要停止。她像个被玩坏后随手丢弃的破布娃娃，软软地向后倒去，瘫在冰冷污秽的泥浆中。

断臂的创口灰白死寂，却不再有任何流血或者腐毒扩散的迹象。那寂灭之力不仅抹去了手臂，更抹去了伤口本身存在的可能。只有一种彻骨的、源自生命被绝对剥夺的冰冷空茫感，顺着平滑的创口疯狂向她的意识深处渗透。

死亡，不再是倒计时的数字，而成了此刻呼吸间唾手可得的真实。

墨绿色的瘴雾无声流淌。

女人的目光，终于从那条平滑如镜、残留着死寂气息的断臂创口上移开。

那深渊般死寂的黑眸，微微低垂，毫无波澜地扫过下方污泥之中。

那张被污秽泥浆彻底覆盖、仅剩下一双因剧痛和透支而失焦扩散的瞳孔的脸。那张脸上，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和对逼近的湮灭毫无反应的麻木。

如同看到泥坑里一粒被风吹落的尘埃。

她的视线，没有任何停留。

再次抬起。

越过泥坑中濒死的蝼蚁，投向远方弥漫在无尽墨绿瘴气中的破碎青铜巨柱和污浊锈蚀的金属废墟。她的目光穿越了物理的障碍，似乎在捕捉着某种常人无法感知的东西。

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微不可见的残痕？

一丝残存的、极其微弱的、不属于这片污浊废土的、冷冽精纯、如同万古玄冰雕琢的太阴本源残留气息？

那气息……来自脚下这具几乎被污泥和腐毒彻底淹没的躯壳？像是一件被主人随手弃置的旧物上，无意沾染的淡淡余味。

死寂的眼眸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

不是好奇。

是近乎纯粹的……厌恶？如同看到一片雪白宣纸角落不小心溅落的一滴墨点。

随即，那刚刚捻灭了一片虚妄花瓣的、完美无瑕如同神工雕琢的左手，再次极其随意地垂落下来。白玉般剔透的五指，极其轻微地、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倦怠意味，在冰冷的、不沾染半分尘埃的战袍裙褶上，轻轻……掸了掸。

像是要拂去那沾染上的、微不足道却又令人极为不悦的——

尘埃与……染指的余味。

“叮铃…”

纤尘不染的银白战履鞋尖，再次点在身侧一块平整的金属残片之上，发出那令人心胆俱寒的、死神的清脆节奏。霜雪流云般的战袍身影，优雅地转身，迈步。无视身后污泥坑中那具失去一臂、如同被抽去筋骨般软倒泥沼、意识在灰烬创口散逸出的寂灭气息中沉浮消散的残破躯体。

如同一抹月光掠过腐烂的沼泽池面，不留痕迹。

“嗬——！！！”

“嘶嘎——！！！”

四周被强行催动的巨大“鬼瘴傀儡”眼中暴虐的墨绿魂焰再次高涨！失去了那冰寒死寂目光的压制，纯粹的杀戮和吞噬本能让它们彻底暴走！庞大污秽的躯体发出骨骼与金属挤压的恐怖咆哮！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踏碎大片泥浆，如同数座移动的腐肉兵器之山，朝着地上那具失去一切反抗能力的残破躯体——

疯狂扑压而下！

砰！！！

巨大污秽的腐肉肢体狠狠砸落！腥臭的泥浆如同恶臭的浪花，被巨力砸得冲天而起！

苏桃眼前最后的画面，是上方遮蔽了所有黯淡天光的、无数扭曲狰狞的暗影！是墨绿色魂焰爆燃的疯狂！

死亡如墨染透。

咚……

灵魂被砸散的声响无声地在识海爆开。

【警告！侦测到物理湮灭级能量冲击！】

【核心神经集群遭受毁灭性贯穿打击！】

【生命维持系统超载……损坏率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