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3页）

但此刻，这缕残存的气息钻进鼻孔，在感知到那纯粹冰冷的“质”之后——

嗡！

苏桃体内那几处正被肆虐乱窜的顾苍生之力折磨得最痛苦的经络节点，竟突然发生了一种诡异的反应！

一种无法言喻的……贪婪？

就像饿了十天的鬣狗闻到血腥味，她体内那些破碎不堪的经络，那些被异种力量肆虐蹂躏、正在痉挛剧痛的地方，竟不受控制地、带着一种卑微而强烈的渴望，疯狂地想要吸住这股飘散的、源自同一源头的寒意！

不是破坏。

而是……臣服？渴求？

就像濒死的伤者本能地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来自砸伤她的巨石！

“唔……”

苏桃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低吟。这感觉太过诡异、太过悖逆于正常情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如此清晰！那缕微弱的气息掠过时，体内某处被冰火灼烧的剧痛似乎真的短暂地、微弱地……平息了一丝？

仅仅是那么一丝微乎其微的平息！

却足以让被无边痛苦折磨的灵魂瞬间抓住！如同溺水者终于将口鼻探出水面，抢到了那口致命救赎的空气！

有用！

这该死的气味！

这属于那个差点杀了她的男人的、冰冷刺骨、带着威压的气息……

竟然能缓解她体内那同样属于他的力量造成的剧痛？！

多么荒谬！多么讽刺！

苏桃在黑暗和寒冷中猛地睁大了眼！瞳孔在极致冰封中剧烈收缩！她不顾断腿的剧痛，不顾身上的冻伤，几乎是凭借着一种来自深渊求生欲驱动下的蛮力，强撑着支起上半身，如同一条在旱地里嗅到了潮湿泥土的蚯蚓，扭动着、颤抖着，朝着那缕还未彻底消散的冰冷气息来源的方向——她被甩下来的那个位置附近——竭力地、笨拙地、不管不顾地爬去！

冰冷的寒玉地砖摩擦着衣物破损的手臂，断腿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但她根本不在乎！那份极其短暂的痛觉缓解如同最上瘾的毒品，让她疯狂地想要更多！

她的手在黑暗中盲目地摸索。指尖触碰到坚硬冰冷的玉砖。

一点点地移动。

终于！

指尖触碰到了一小片极其微小的、带着湿润感的粘腻。

是哪里磕破流的血？还是温泉带进来的水滴被瞬间冻结了？还是……

苏桃的神经绷到了极致。借着系统燃烧生命值维持的微弱体温，她忍着刺骨冰寒，将沾了那点东西的手指慢慢凑到鼻尖。冰冷的空气混杂着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分辨的血腥铁锈味……

然而……

就在那铁锈味之后，一缕熟悉到令她灵魂都在颤栗的气息——那纯碎、冰冷、带着至高威压的顾苍生的太阴本源之气——清晰地、前所未有地、透过指尖传递过来！浓烈程度远超刚才空气中飘过的任何一丝残留！

她身体里那些正在被异种能量撕扯得发狂的经络节点，几乎是同时爆发出一阵渴望的悸动！

像止痛药！

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

“啊……”苏桃发出一声自己都分辨不出是痛苦还是解脱的短促呜咽。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卑微的贪婪，将自己的脸，更深地埋向那冰冷的地面，埋向那片刚刚被她摸索到的、带着他微弱残存气息的冰冷区域！

如同一只渴求庇护却踏入毒沼的幼兽。

寒玉殿厚重的寒玉金属门外。

寂静的回廊中，寒玉那毫无生气的灰白身影并未完全离开。他如同一尊完美的冰雕，贴在紧闭门扉的侧壁上。那冰冷的躯壳仿佛与门扉本身融为了一体。

他微微偏头，将一只苍白冰冷、毫无血色的耳朵，轻轻贴在了那扇同样冰冷彻骨的巨门之上。

门后无边死寂的黑暗深处，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粗重的呼吸、以及躯体在冰冷地面上笨拙而痛苦的摩擦声……极其微弱地透过那厚重的寒玉金属结构，如同隔着厚厚的雪层，一丝丝地传入他耳中。

他那双浅灰色的、琉璃珠子般的眼睛深处，冰封的瞳孔似乎极其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冰冷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厚重的门扉，牢牢锁定在那个在黑暗中痛苦痉挛、却如同嗅到毒饵的老鼠般疯狂拱动的身影上。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如同观察冰层下一尾挣扎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