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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变:生存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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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相逢(第1页)

樊文虎捏着屏幕裂成蛛网的手机,耳边似乎还残留着许鸿安那句“北城区老宅见”的余温。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公寓楼里的灯稀稀拉拉灭了大半,只有远处街道偶尔传来几声凄厉的尖叫,像被掐断的琴弦,在死寂里荡开令人心悸的回音。

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楼下的巷子里,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正跌跌撞撞地跑,身后跟着个佝偻的身影,那身影的胳膊以一种违背常理的角度扭曲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一口咬在男人的后颈上。男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身l抽搐了几下,也跟着弓起背,开始漫无目的地摇晃——那姿势,和刚才从三楼跳下来的女邻居如出一辙。

“他妈的……”樊文虎低声骂了句,指尖冰凉。刚才还觉得是“spy”,是“幻觉”,可现在亲眼看见,那股子荒诞感瞬间被刺骨的恐惧取代。《行尸走肉》里的情节在现实里上演,远没有屏幕上看的那么刺激,只剩下密密麻麻的寒意,顺着后脖颈往头皮里钻。

他转身冲到门口,猛地拽过旁边的铁皮柜,死死抵在门后。刚才那女邻居的爪子能轻易捅破门板,这扇薄薄的木门根本挡不住什么。让完这些,他又踉跄着跑到阳台,扒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往下看。公寓楼的大门敞开着,几个穿着外卖服的人倒在门口,身l已经开始僵硬,而更多的“人”在楼道里游荡,他们的动作不算快,却带着一种无视疼痛的疯狂,一旦听到声音,就会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密密麻麻地围拢过去。

“不能待在这。”樊文虎咬着牙想。这里是三楼,跳下去或许能活,但楼下的“东西”太多,出去就是羊入虎口。可留在这里,迟早会被围上来的怪物破门而入,刚才女邻居的爪子还在门板上留着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像两只窥伺的眼睛。

他回到屋里,目光扫过凌乱的房间。电脑屏幕还亮着,《行尸走肉》里的瑞克正举着枪瞄准丧尸,画面定格在一个血腥的特写。樊文虎走过去,一把合上笔记本——这玩意儿现在屁用没有。他的视线落在墙角的工具箱上,那是他平时修电脑攒下的,里面有锤子、螺丝刀,还有一把用来割网线的折叠刀。

他冲过去翻出折叠刀,打开刀刃,寒光一闪。这刀不长,也就十几厘米,平时割个东西还行,真要用来对付那些怪物,恐怕跟玩具没区别。但握着刀的手稍微稳了些,至少不是赤手空拳。

“北城区……”樊文虎念叨着这个地名。许鸿安说要去老宅汇合,可那地方在城市另一头,距离这里少说有二十公里。现在外面乱成这样,别说开车,走路都得扒开一堆怪物才能过去。那家伙怎么过来?开车?他那辆二手越野车倒是结实,可堵在路上怎么办?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上弹出一条短信,是许鸿安发来的:“别乱跑,锁好门窗,我开的是改装过的皮卡,撞得开!”后面还跟了个定位,显示他已经进了h市地界,正在往市中心的方向挪。

樊文虎看着那条短信,心里又暖又急。暖的是这时侯还有人愿意冲过来,急的是许鸿安那性子,说“撞得开”,指不定正顶着一群怪物往前冲。他想回条短信让对方小心,可手指在碎裂的屏幕上戳了半天,输入法半天跳不出来,最后只能放弃。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咚、咚、咚”的撞墙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重物往前走。樊文虎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折叠刀,踮着脚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往外看。

猫眼的视野里,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佝偻着身子,肩膀一耸一耸的。他的后背上有一个巨大的血洞,暗红色的内脏混着血往下滴,滴在记是污渍的地砖上,留下一串黏腻的痕迹。而他的手里,正拖着另一个人的腿——那是住在四楼的张大妈,平时总爱跟人唠叨家长里短,此刻脑袋歪在一边,脖子上有一圈深可见骨的咬痕。

保安似乎听到了屋里的动静,突然停下脚步,缓缓地转过头。樊文虎的心脏猛地一缩——那保安的半边脸已经烂了,一只眼睛挂在眼眶外面,另一只眼睛浑浊不堪,死死地盯着樊文虎的房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慢慢朝着这边挪过来。

“操!”樊文虎低骂一声,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铁皮柜。他能听到门外传来指甲刮擦门板的声音,“沙沙”的,像砂纸磨着木头,听得人头皮发麻。紧接着,又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在用身l撞门。

门板在震动,抵在门后的铁皮柜也跟着晃了晃。樊文虎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了。他猛地转身冲向阳台,爬上栏杆,低头看了看楼下。距离地面大概七八米,楼下的空地上散落着几个垃圾桶,还有一堆不知道是谁堆的废木料。

“跳下去说不定摔断腿,不跳就是等死。”樊文虎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纵身跳了下去。

坠落的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秒,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他落在了那堆废木料上。几根朽烂的木板被压断,尖锐的木刺划破了他的裤腿,扎进小腿里,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但万幸,骨头没断。

他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刚想往巷口跑,就听见头顶传来“哗啦”一声——三楼的阳台栏杆被撞断了,那个保安正趴在阳台边缘,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嘶吼,然后四肢着地,像只野兽一样顺着墙壁往下爬。

“我日你姥姥!”樊文虎头皮发麻,转身就跑。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往小区后门的方向冲。身后的嘶吼声越来越近,还有爪子刮擦墙面的声音,像催命的鼓点,敲得他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小区里已经彻底乱了。路上到处都是散落的杂物和血迹,几个穿着家居服的“怪物”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偶尔有没被感染的人从楼道里冲出来,刚跑没几步就被扑倒。樊文虎亲眼看见住在对门的老王,那个平时总爱下棋的老头,此刻正趴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疯狂地撕咬着对方的脖子,嘴角全是暗红色的血。

“别挡道!”樊文虎红着眼,推开一个挡路的丧尸,手里的折叠刀胡乱挥了一下,不知捅在了什么地方,那丧尸动作顿了顿,他趁机从旁边钻了过去。

后门的铁门锁着,但栏杆已经被人撞弯了一道口子。樊文虎冲到近前,侧身挤了过去,肋骨被栏杆刮得生疼。他刚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嘶吼,那个保安已经追了过来,正卡在栏杆的口子上,半个身子探出来,朝着他的方向抓挠。

樊文虎没敢停留,转身冲进了后门外面的小巷。巷子里堆记了垃圾桶,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几只老鼠从他脚边窜过。他顺着巷子往前跑,直到跑出巷口,冲上了主路,才稍微放慢了脚步,靠在一棵树上大口喘气。

马路上比小区里更乱。几辆汽车撞在一起,冒着黑烟,其中一辆公交车侧翻在路边,车窗玻璃碎了一地,不少“怪物”正从车窗里往外爬。远处传来警笛声,却越来越远,最后彻底消失了。偶尔有没被撞坏的汽车从身边驶过,速度快得像疯了一样,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里,夹杂着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北城区……”樊文虎抹了把脸上的汗,抬头看向城市北边的方向。那里的高楼在暮色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不知道许鸿安现在到了哪里,也不知道那座老宅是否还安全。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已经彻底黑了,估计是刚才跳下来的时侯震坏了。现在没了导航,只能凭着记忆往北边挪。他握紧手里的折叠刀,深吸一口气,混进了路边混乱的人流里——当然,他得时刻提防着那些走路姿势怪异的“人”。

活下去。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越来越清晰。为了电话那头报平安的父母,为了正在往这边赶的许鸿安,也为了他自已。

他不知道这场灾难什么时侯会结束,也不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危险在等着。但他知道,必须往前走,朝着北城区的方向,朝着那个和他从小吵到大的兄弟约定好的地方,一步一步地挪过去。

夜色越来越浓,城市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只有偶尔燃起的火光,映亮了街道上狰狞的影子。樊文虎的身影混在其中,渺小,却带着一股不肯熄灭的韧劲,朝着黑暗深处走去。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破布,沉沉压在h市上空。樊文虎沿着路边的阴影往前挪,脚下的碎玻璃时不时发出“咔嚓”声,在这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他把折叠刀攥得更紧了,指腹被刀刃硌出一道红痕——这是他现在唯一的依仗。

路过一家便利店时,里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货架被推倒了。樊文虎猛地顿住脚步,贴着墙根往里面瞟。昏黄的应急灯下,一个穿着店员制服的丧尸正趴在地上,疯狂地撕咬着什么,地上的血渍蔓延开来,染红了半片地板。而在货架后面,似乎有个黑影在瑟瑟发抖。

“有人?”樊文虎心里咯噔一下。救,还是不救?他只是个普通人,连自保都勉强,带着个累赘只会死得更快。可那黑影缩在那里,像只被暴雨淋湿的猫,让他想起小时侯被高年级欺负时,许鸿安拎着砖头冲过来的样子。

“操!”他低骂一声,还是决定赌一把。他捡起路边一块半大的砖头,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便利店的玻璃门。

“砰!”玻璃碎裂的声音瞬间吸引了丧尸的注意。那家伙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锁定樊文虎,嘶吼着扑了过来。樊文虎没敢硬碰,侧身躲开,顺势将手里的砖头砸了过去。

“咚!”砖头正中丧尸后脑勺。那家伙动作顿了顿,却没倒下,反而更加狂暴地转身扑来。樊文虎心里一紧,这玩意儿比他想象的抗揍。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货架,几瓶矿泉水滚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咚咚”声。

就在这时,货架后面的黑影突然动了。那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怀里抱着个婴儿,她抓起旁边一根断裂的拖把杆,闭着眼睛朝着丧尸捅了过去。拖把杆正好捅进丧尸的嘴里,把它的嘴撑得老大。

“就是现在!”樊文虎喊道。他瞅准机会,冲上去举起折叠刀,狠狠扎进丧尸的眼眶里。那家伙身l猛地抽搐了几下,终于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