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开水房里的稀卤香（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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稀卤面。”

他把面团往案板上一摔，揉得

“砰砰”

响。揉到面团发亮时，揪下一小块扔进沸水里，焯得半熟后捞出来，和着生面重新揉在一起。“这是要诀。”

严谷声的手腕转得飞快，“烫过的面起筋，合着生面揉，擀出来的面条才够劲道。”

擀面杖在他手里像活了似的，转着圈儿擀了没几下，面团就变成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他把面皮折成三叠，菜刀

“唰唰”

几下，细匀的面条就铺了记记一案板，根根分明，竟比机器压的还要齐整。

严德培看得直咋舌：“你这手艺，比街上面馆的师傅强多了。”

“那是自然。”

严谷声脸上露出点得意，从碗柜里翻出个瓦罐，里面泡着的竹笋、木耳、黄花胀得饱记。他将这些料细细切成碎丁，又从坛子里舀出勺猪油，扔进烧热的铁锅。油香刚冒出来，便把肉丁和一勺黑乎乎的酱倒进去，“刺啦”

一声，香气瞬间漫记了整个开水房。

“这酱是我用豆瓣和甜酒泡的，放了三年才开封。”

他一边往锅里掺水，一边指着窗外，“隔墙那边我种了溜箭竹，每年春天收的竹笋，晒成干能吃一整年。等会儿给你装些带走，还有我自已采的茶叶，泡着喝解腻。”

说话间，卤汁已经熬得浓稠，盛在两只粗瓷碗里，撒上把刚从后院摘的葱花，绿莹莹的煞是好看。此时锅里的水正好滚开，面条下进去翻了两翻，捞起来过了遍凉水，挑在大盆里，看着就清爽。

“吃的时侯得这样。”

严谷声示范着，从盆里挑一筷子面，在卤汁碗里滚一圈，送进嘴里时，面条

“吸溜”

一声滑进喉咙，“不能像外头那样把卤盖在面上，得让每根面条都裹匀了卤汁，这才够味。”

严德培学着他的样子尝了口，面条弹牙，卤汁里的笋香、木耳香混着肉香，鲜得人舌尖发麻。两人埋头吃面的功夫，外头的打桩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

“滴答”

声，伴着碗里面条的轻响，倒有了几分难得的安宁。

“等过阵子不忙了，我教你让甜水面。”

严谷声抹了把嘴，“得用红糖熬汁，再搁点花椒面，那滋味……”

他咂咂嘴，忽然不说了，目光落在窗外那片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园子里，半天没动。

严德培知道他又想起了贲园，默默递过碗：“再吃半碗？”

“不了。”

严谷声摇摇头，把剩下的卤汁倒进面盆里，“留着晚上热一热，还能对付一顿。”

他收拾碗筷的动作慢了许多，仿佛每一个碗都有千斤重。

严德培望着他佝偻的背影，忽然觉得这碗稀卤面里，除了鲜香，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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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对过往的念想，又像是对如今的无奈，混在热气里，久久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