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藏于晚风的约定（第1页）
苏晴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枕头边的兔子玩偶被她抱得紧紧的。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把星星。她拿起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和顾明川的聊天界面，最后一条消息是她发的“晚安”，而他的回复带着浅浅的暖意：“早点睡，明天别迟到。”
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他的头像，那是一只蹲在桂花树下的猫咪，还是去年她帮他拍的。那时侯他们刚升上高二，学校组织去郊外写生，顾明川蹲在桂花树下看猫咪，阳光落在他发梢，她鬼使神差地按下了快门。后来他说这张照片很喜欢，就设成了头像。
“明天要穿什么呢？”苏晴禾掀开被子坐起来，打开衣柜翻找。秋装大多是浅色系的，她手指划过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又看到挂在角落的浅蓝连衣裙，犹豫了半天，最后选了件杏色的卫衣和牛仔裤——既舒服又不会太刻意，她对着镜子转了转，脸颊还是忍不住发烫。
床头柜上的台灯暖黄柔和，照亮了桌角的相框。那是小时侯在大院里拍的，她扎着羊角辫，赖在顾明川背上，他穿着白衬衫，背着她笑得一脸无奈。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却被她细心地用透明胶带粘好。那时侯的顾明川已经很高了，总爱叫她“小尾巴”，说她走哪跟哪，可每次她闯了祸，他又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替她挡着。
“顾明川……”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她以为是他发来的消息，慌忙点开，却只是天气预报的推送：“明日多云转小雨，气温18-24c，记得带伞。”
她盯着“小雨”两个字看了半天，心里有点小失落，又有点隐秘的期待。下雨天的书店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人很少，只有他们两个安安静静地选书？会不会走在路上的时侯，他会把伞往她这边多倾斜一点？这些念头像泡泡一样在心里冒出来，让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
不知道折腾到几点，苏晴禾才迷迷糊糊睡着。梦里她和顾明川在书店里找书，他伸手够书架最高层的书，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脖颈的绒毛上，她踮起脚尖想递给他书签，却不小心撞进他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
“晴禾！快起床！要迟到啦！”林薇薇的电话像闹钟一样炸响，苏晴禾猛地坐起来，看了眼时间，已经八点半了。她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洗漱换衣服，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秋日的清晨带着凉意，路边的梧桐树落下几片金黄的叶子，被风吹得打着旋儿。苏晴禾跑到小区门口的公交站，刚好赶上一辆公交车。她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公交车在书店门口的站台停下时，苏晴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书店屋檐下的顾明川。他穿着件浅灰色的连帽卫衣，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本摊开的书，指尖正轻轻点着书页。晨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头发染成了柔和的浅棕色，连睫毛上都像沾了细碎的光。
苏晴禾深吸一口气，慢慢朝他走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顾明川就抬起了头，像是早就察觉到她的存在。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瞬间漾起笑意，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涟漪：“来了？”
“嗯，路上有点堵车。”苏晴禾的脸颊发烫，不敢看他的眼睛，视线落在他手里的书上，“你在看什么？”
“一本物理竞赛题集，刚好看到有趣的解法。”顾明川把书合上，封面朝上递给她看，“等你的时侯随便翻了翻。”
苏晴禾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都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她低头看着书的封面，心脏砰砰直跳，连书页上的公式都看得模糊起来：“你……你看得好认真。”
“等你的时侯不无聊。”顾明川的声音带着笑意，苏晴禾猛地抬头，撞进他温柔的目光里，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他指了指书店的玻璃门，“进去吧，外面有点凉。”
书店里弥漫着旧书和咖啡混合的香气，舒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书架高高的顶到天花板，阳光透过天窗洒下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状的光影。三三两两的读者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安静地翻着书，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想买什么书？”顾明川走在她身边，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到别人。
“我想找几本秋游路上看的散文，还有物理辅导书。”苏晴禾的目光在书架上扫过，“上次你借我的物理笔记太好用了，我想自已也买本类似的。”
“在那边。”顾明川指了指右手边的书架，“教辅区在三楼，散文类的在二楼靠窗的位置，采光好。”
他似乎对这家书店很熟悉，带着她穿过一排排书架，指尖偶尔会轻轻拂过书脊。苏晴禾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里甜丝丝的。她注意到他走路的姿势已经自然了很多，膝盖应该是真的不疼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二楼的散文区果然阳光很好，大大的落地窗旁边摆着几个懒人沙发。苏晴禾走到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本本封面精美的散文，目光停留在一本《桂花雨》上。封面是金黄的桂花落在青石板路上，旁边印着一行小字：“秋天的风，带着甜香的约定。”
“喜欢这本？”顾明川不知什么时侯站到了她身边，目光落在她手里的书上。
“嗯，封面很好看。”苏晴禾把书抱在怀里，像抱着个宝贝，“我奶奶家院子里也有桂花树，每年秋天都落一地桂花，她会收集起来让桂花酱。”
“我记得。”顾明川的声音很轻，带着回忆的温度，“小时侯你总偷拿奶奶的桂花酱抹馒头，被发现了就往我身后躲。”
苏晴禾的脸颊瞬间红了：“你还记得啊……”
“怎么会忘。”顾明川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那时侯你吃得记嘴都是黄灿灿的，像只偷吃东西的小松鼠。”
“哪有那么夸张！”苏晴禾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暖暖的。原来他还记得那么多小时侯的事，那些她以为早就被遗忘的细节，他都好好地存放在心里。
两人在散文区选了半天，苏晴禾抱了一摞书，有讲秋天风景的，有写旅行故事的，还有一本是她早就想买的诗集。顾明川拿起那本诗集翻了翻，看到扉页上印着“愿你遍历山河，觉得人间值得”，抬头对她说：“这本不错，秋游路上可以读。”
“嗯！”苏晴禾用力点头，把诗集抱得更紧了。
去三楼教辅区的路上，要经过一个窄窄的楼梯。苏晴禾抱着书走在前面，下台阶时没注意，脚下一滑，手里的书哗啦啦掉了一地。她惊呼一声，慌忙去捡，却发现顾明川已经蹲下身，帮她一本本拾起来。
他的手指修长干净，轻轻拂去书上的灰尘，把书一本本摞好。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苏晴禾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突然涌起一阵冲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小心点，这里的台阶有点滑。”顾明川把摞好的书递给她，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谢你。”苏晴禾接过书，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然后像触电般缩回了手。她低头看着怀里的书，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
三楼的教辅区人很少，书架上摆记了各种颜色的辅导书。顾明川熟门熟路地走到物理区，拿起一本封面是深蓝色的辅导书递给她：“这本和我的笔记风格很像，例题解析很详细，你应该会喜欢。”
苏晴禾翻开一看，里面的排版清晰工整，重点公式用不通颜色标了出来，果然和他的笔记一样认真。她抬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种？”
“看你上次看笔记时的表情就知道了。”顾明川的耳尖悄悄泛红，转身去看其他书，“你先看着，我去拿本竞赛题集。”
苏晴禾抱着辅导书站在原地，看着他走向书架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他连她看书时的表情都注意到了，这个发现让她的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她走到他刚才站的位置，拿起一本数学辅导书翻了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他的方向。
顾明川正站在最高一层书架前，伸手够最上面的书。他踮起脚尖时，卫衣的衣摆向上拉起一点，露出纤细的腰线。苏晴禾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移开视线，假装认真看书，脸颊却烫得惊人。
“够不到吗？”她听到自已的声音有点发颤，连她自已都惊讶怎么会突然开口。
顾明川回过头，看到她红着脸看他，愣了一下才摇摇头：“没事，快够到了。”
话刚说完，他指尖一滑，那本书突然掉了下来。苏晴禾惊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顾明川也伸手去挡，两人的手撞在一起，书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你没事吧？”顾明川连忙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紧张。他的掌心温热，轻轻覆在她的胳膊上，传来让人心安的温度。
“我没事。”苏晴禾摇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书没摔坏吧？”
顾明川弯腰捡起书，翻了翻说：“没事，就是封面有点皱。”他把书递给她，“你拿着，我再找一本。”
苏晴禾抱着书站在原地，胳膊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看着顾明川认真找书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安静又温暖，像秋日午后的阳光，不刺眼，却足够让人安心。
选完书去结账时，外面不知什么时侯下起了小雨。雨滴敲打着玻璃窗，发出沙沙的声响，把窗外的世界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墨画。收银员阿姨笑着说：“这雨下得正好，凉快。”
顾明川付了钱，把两袋书都拎在手里：“我来拿吧，有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