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晨光里的心跳（第1页）
早读铃声像被拉长的棉线，悠悠地缠过教学楼的每个角落时，苏晴禾正埋着头跟三角函数题死磕。窗台上的绿萝被晨风吹得轻轻摇晃，叶片上的露珠滚落，在桌面洇出一小片水渍，像她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晴禾，数学老师朝你这儿看呢！”前桌的林薇薇转过头，用课本挡着脸，压低声音提醒，“快把错题集拿出来，他昨天说要抽你上黑板。”
苏晴禾手忙脚乱地翻出错题集，指尖刚碰到纸页就听见讲台上传来王老师的声音：“苏晴禾，你上来把昨天那道三角函数题演算一下。”
她心里“咯噔”一下，慢吞吞地站起来，感觉全班通学的目光都落在背上，烫得她直缩脖子。走到讲台前拿起粉笔，黑板上的题目突然变得陌生起来，昨天顾明川讲过的解题步骤在脑子里绕成一团乱麻。
“辅助线……辅助线怎么画来着？”她咬着粉笔头，手指在黑板上悬着不敢落下，耳尖已经开始发烫。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座位上，顾明川微微侧着身，右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轻轻点了点。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指尖落点的位置，刚好和昨天他在草稿纸上画垂线的角度重合。
苏晴禾心里一松，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粉笔在黑板上划出清晰的线条：“过点a作bc的垂线，垂足为d……”
思路一旦打开就变得顺畅起来，正弦定理和余弦定理在她笔下渐渐铺展开，步骤清晰得连王老师都忍不住点头。等她放下粉笔转身时，正好对上顾明川看过来的目光，他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晨雾里化开的光，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不错，步骤很规范。”王老师记意地敲了敲黑板，“下去吧，以后上课别总走神。”
苏晴禾低着头快步走回座位，刚坐下就感觉后颈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她回头，看见顾明川手里捏着半块橡皮，指尖还停留在刚才碰过她的位置，见她回头，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去看课本，耳根却悄悄泛了红。
早读下课的铃声刚响，张昊就从后排凑过来，胳膊搭在苏晴禾的椅背上：“可以啊晴禾，刚才那题我都没思路，你居然写得这么顺，是不是顾大学神提前给你划重点了？”
“要你管！”苏晴禾把错题集往桌上一扣，脸颊发烫，“我自已复习的。”
“哟哟哟，还害羞了。”张昊笑得一脸促狭，“说真的，昨天晚自习你们俩单独待到那么晚，就没发生点什么？比如……告白之类的？”
“张昊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晴禾抓起橡皮就朝他扔过去，却被他灵活躲开。
顾明川这时刚好从外面打水回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脚步顿了顿，把水杯放在苏晴禾桌上时，低声说了句：“别闹了，上课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张昊吐了吐舌头，识趣地回了自已座位。
苏晴禾看着桌上那杯温热的水，杯壁上凝着细小的水珠，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暖暖的。她偷偷看了顾明川一眼，他正低头翻着物理课本，侧脸的线条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睫毛长而密，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想起昨晚在宿舍，室友们围着桂花糕起哄的样子，上铺的莉莉说：“晴禾你看，顾明川连你随口说的话都记在心里，这要是不算喜欢，那什么才叫喜欢啊？”
当时她没敢接话，可心里却反复琢磨着这句话。是啊，顾明川对她的好，真的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吗？他会记得她不吃香菜，每次打饭都要叮嘱阿姨别放；会在她来生理期时，提前把红糖姜茶放在她抽屉里；会在她熬夜赶作业时，默默给她带一份热早餐。
这些细碎的温柔像春天的雨，一点点渗透进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了他的存在，也依赖着他的照顾。可当这份好被别人点破时，她才惊觉，原来那些习以为常的瞬间，早已在心底悄悄发了芽。
数学课上，王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眉飞色舞，苏晴禾却有点走神。她的视线落在窗外，操场上有几个通学在跑步，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想起小时侯在大院里，顾明川总是带着她跑步，她跑不动了，他就停下来等她，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说：“晴禾不怕，我等你。”
那时侯的阳光也是这样暖，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认真的脸上，像镀了层金边。她那时侯总觉得，顾明川会一直这样陪着她，像空气和水一样自然。
“苏晴禾！”
突然被点名，苏晴禾猛地回神，看见王老师正皱着眉看她：“这道题的答案是什么？”
她慌乱地看向黑板，题目都没看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边角。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极轻的纸张摩擦声，顾明川的课本往她这边挪了挪，摊开的页面上，用铅笔在空白处写着一个小小的“c”。
苏晴禾心里一松，连忙站起来回答：“选c！”
王老师这才点点头：“坐下吧，上课认真听讲，别总走神。”
她坐下时，悄悄对顾明川说了声“谢谢”，声音轻得像羽毛。顾明川没回头，只是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极淡的笑意，被晨光染得格外温柔。
课间操时，苏晴禾站在队伍里，看着前面领操的顾明川，忍不住有些出神。他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挺得笔直，动作标准又利落，阳光洒在他身上，连发梢都染上了金色。周围有女生偷偷议论他，说他不仅学习好，长得帅，连让操都这么好看。
苏晴禾听着那些议论，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又有点莫名的紧张。她知道顾明川很受欢迎，收到过不少女生的告白信，可他都一一拒绝了。以前她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却忍不住想，他拒绝别人，是不是因为……心里有别的人？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她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却没注意到，前面的顾明川在转身时，目光越过人群，准确地落在了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课间操结束后，大家三三两两地往教学楼走。林薇薇挽着苏晴禾的胳膊，神秘兮兮地说：“晴禾，我刚才看到高二的学姐又来给顾明川送情书了，被他婉拒了。”
“哦。”苏晴禾装作不在意地应了一声，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
林薇薇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你看你，又嘴硬。说真的，晴禾，顾明川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这是全班都知道的事，就你自已揣着明白装糊涂。”
“哪有……”苏晴禾的脸颊有点发烫，“他就是把我当妹妹。”
“妹妹？”林薇薇挑眉，“哪个哥哥会记得妹妹不吃香菜，会在妹妹生理期给她准备红糖姜茶，会绕半个城给妹妹买桂花糕？晴禾，你别自欺欺人了。”
苏晴禾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着头往前走。林薇薇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叹了口气：“你要是真喜欢他，就主动点嘛，总不能一直让人家男生主动吧？顾明川那个人，看着高冷，其实脸皮薄得很，估计也在等你开窍呢。”
“我……”苏晴禾张了张嘴，想说自已没有喜欢他，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到教室时，苏晴禾发现自已的桌洞里多了一袋牛奶和一个三明治，还是她最喜欢的金枪鱼口味。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心里甜丝丝的，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她转头看向顾明川，他正在和通学讨论物理题，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专注。
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顾明川的微信对话框，输入：“谢啦，早餐很好吃。”想了想，又加上一个笑脸表情，才按下发送键。
消息刚发出去，就看到顾明川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了几下，回复很快就过来了：“刚好吃。”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苏晴禾的心跳快了半拍。她盯着那个“刚好吃”看了半天，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像偷吃到糖的小孩。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苏晴禾特意多打了一份顾明川喜欢的糖醋排骨。她端着餐盘走到他常坐的位置，发现他已经在了，正低头看着一本物理竞赛书。
“顾明川，这里有人吗？”她故意问，声音里带着点自已都没察觉的雀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