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周明轩颤抖着接过簪子，突然跪下来抱住林清雅的腿：姐！我们一起走！我去做工，你......

傻弟弟。林清雅轻抚他的头发，眼中含泪，明日我会好好拜别父亲，从此......你我各安天命。

苏芜看着这一幕，胸口仿佛压着块巨石。她想起五百年前的青崖山，想起那朵被露水打湿的芍药，想起自己曾对那少女许下的诺言——今生今世，护你周全。

我带你们走。她突然说道，声音轻却坚定，今夜就走。

林清雅惊讶地看向她：苏芜......

我知道城南有辆运绣品的马车，天亮前出城。苏芜从怀中掏出一包银两，足够我们三人去江南。

周明轩猛地抬头：你疯了带着两个女子亡命天涯

比起做妾，如何苏芜直视他的眼睛，周公子不是最疼惜令姐吗

林清雅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拉住苏芜的手：可是......你的绣活......

比起自由，不值一提。苏芜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颤抖，林小姐，你可愿意信我一次

林清雅凝视着苏芜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憔悴的面容。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苏芜时，这个绣娘低头穿针的模样，安静得像三月里的一泓春水。

我信你。她轻声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周明轩冷笑一声：你们逃不掉的！父亲的人遍布京城，天亮前就会发现......

那就别等到天亮。苏芜拿起烛台，走到窗前，今夜月光明亮，足够我们赶路。

就在三人准备离开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有人来了！周明轩紧张地看向窗外。

林清雅脸色煞白：是父亲的人......

苏芜迅速吹灭蜡烛，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这是她妖身未泯时的保命符。符纸在黑暗中泛起微光，将三人的身影隐去。

别出声。她低声说，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妖力波动。

门被猛地推开，几个黑衣人手持火把闯了进来。

小姐可在丞相有令，小姐必须留在府中！

火光映照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下一盏孤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黑衣人面面相觑：奇怪，明明叫我们看好小姐......

回去禀报丞相，就说小姐不见了！领头的黑衣人咬牙切齿，带着人匆匆离去。

待脚步声远去，苏芜才松了口气，收起符纸。借着月光，她看到林清雅和周明轩惊魂未定的面容。

我们......成功了周明轩小声问道。

苏芜点头：暂时安全了。城南的马车已在等候，我们连夜出城。

林清雅握住苏芜的手，眼中含泪：苏芜，大恩不言谢......

别说这些。苏芜微微一笑，我们走吧，去江南，重新开始。

三人悄悄翻过后墙，借着月色来到城南。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巷口，车夫是一位面容憨厚的中年男子。

苏姑娘，可是你要的车车夫问道。

苏芜点头：劳烦你了，连夜赶往江南。

三人上了马车，车轮缓缓转动，离京城越来越远。

林清雅靠在苏芜肩头，轻声说道：苏芜，其实我早知道你是女子......

苏芜一怔：你......

第一次见面，你为我绣的帕子，针脚太过细密，不似男子所为。林清雅微微一笑，但我从未揭穿，因为......我舍不得。

周明轩坐在对面，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与痛苦。

苏芜感受到怀中的玉簪传来微微的暖意，那是林清雅的心意，也是她五百年前未完成的承诺。

马车驶向远方，月光如水，洒在三人的身上，仿佛为这段错综复杂的缘分，铺就了一条新的道路。

然而，命运的齿轮从未停止转动，前方等待他们的，将是更多的挑战与抉择......

第五章

江南烟雨

三日后，江南水乡。

细雨如丝，笼罩着临水而建的小镇。青石板路上氤氲着水雾，白墙黛瓦间点缀着几树粉桃，倒映在蜿蜒的河道中，随波荡漾。

苏芜站在渡口，望着远方朦胧的青山，轻声道：到了。

林清雅披着苏芜用碎布头改的小袄，好奇地张望着四周：比京城多了几分烟火气。她腕间的玉镯叮咚作响——那是周明轩临别时塞给她的，说是父亲赏的，拿着防身。

周明轩从船舱探出头来，头发还滴着水：这破船晃得我头晕！他裹紧身上褪色的锦袍，那是用苏芜卖绣品换的钱买的。自从离开京城，他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在镇上的书院抄书赚家用。

苏芜递给他一条干毛巾：先去茶棚歇脚吧。她指向河岸边冒着热气的小摊，我去买些吃食。

茶棚里，老板娘端来三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林清雅捧着碗，看着碗里漂着的青葱，忽然道：苏芜，你从不问我为何要逃婚。

你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说。苏芜将一碟酱菜推到她面前。

周明轩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丞相老儿要把她许给那个糟老头子！他筷子重重戳进面里，要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