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我...我不确定，她揉了揉眼睛，好像有个人影...
二十七年了，王婆婆突然说，二十七年过去，它终于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林雨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
王婆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供桌下拿出一个褪色的红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撮头发，和姑姑床头那个盒子里的一模一样。你姑姑没告诉你关于阿秀的事，对吗?
林雨摇摇头。阿秀?这个名字她从未听姑姑提起过。
二十七年前，你姑姑、我、还有另外三个村里的女人，我们...做了件错事。王婆婆的声音变得嘶哑，阿秀是个外来的姑娘，嫁给了村东头的林家小子。她...不太一样，总是半夜在村里游荡，对老槐树说话。有人说看到她从井里打上来的不是水，而是血...
林雨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想听下去。
那年夏天，村里接连死了三个孩子，王婆婆继续说，都在满月之夜，尸体苍白得像纸，脖子上有两个小孔。她做了个手势，像被什么东西咬了。村里人都说是阿秀干的，说她是...吸血鬼。
这太荒谬了，林雨脱口而出，世界上根本没有吸血鬼！
王婆婆冷笑一声：城里人当然不信。但那晚我们五个女人还是把阿秀拖到了老槐树下...我们剪了她的头发，用桃木钉钉穿她的手掌，把她绑在树上...老人的声音越来越低，第二天早上，她不见了，只剩下树下一滩黑水和那些头发。
林雨感到一阵恶心：你们...你们杀了她?
我们只是想驱邪，王婆婆激动地说，但后来...参与那晚仪式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出事。先是李家的媳妇掉进井里淹死了，然后是赵家的在自家粮仓上吊...就剩我和你姑姑了。
所以你认为这是...阿秀的鬼魂回来报仇?林雨努力控制着自己声音的颤抖。
王婆婆突然抓住她的手：不只是报仇！那晚我们剪下的头发...第二天全都变成了灰白色，就像被吸走了生命力。现在你姑姑床头的头发开始变黑了，这意味着...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它正在恢复力量！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紧接着是某种重物落地的闷响。王婆婆脸色大变，迅速从供桌上抓起一把糯米撒向门口。
快回去！她对林雨喊道，天黑了，它要开始活动了！拿着这个！她塞给林雨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贴在你姑姑床头，千万别让它碰到你姑姑！
林雨攥着符纸跑出王婆婆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里没有路灯，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沿着小路快步向姑姑家走去。
夜风拂过玉米地，发出沙沙的响声。林雨总觉得那声音中夹杂着别的什么——像是有人在低语，又像是轻笑。她加快脚步，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
她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小路。有人吗?她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没有回答，但脚步声又响起了，这次是从侧面玉米地里传来的。林雨的心跳加速，手心渗出冷汗。她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夜晚的玉米地里藏着拍花子的妖怪，专门抓独自行走的人。
别自己吓自己，她小声安慰自己，都是王婆婆那些话影响的...
就在她转身准备继续走时，手电筒的光照到了什么东西——在玉米地的边缘，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那身影异常瘦高，几乎有两米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林雨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拔腿就跑。她不敢回头看那人影是否在追赶，只是拼命地向姑姑家跑去。当她终于气喘吁吁地冲进院子时，发现屋里的灯竟然亮着。
姑姑?她推开门，看到姑姑正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背对着门口。
你回来了，姑姑的声音异常平静，我饿了，给我煮碗面吧。
林雨松了口气，走到姑姑面前，却惊得后退了一步——姑姑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红光，嘴角挂着一丝不自然的微笑。
姑...姑姑?你感觉好些了吗?林雨小心翼翼地问，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符纸。
姑姑突然站起来，动作快得不像病人：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她的声音变了调，像是两个人在同时说话，你们剪我的头发，钉我的手掌...现在该轮到我了...
林雨转身想跑，却发现门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她颤抖着掏出符纸举在胸前：离...离开我姑姑！
姑姑——或者说占据姑姑身体的东西——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符纸?王老婆子的把戏对我没用。她向前逼近，你知道被桃木钉刺穿手掌有多痛吗?你知道被绑在树上等天亮是什么感觉吗?
林雨退到墙角，无路可逃。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姑姑床头那个小盒子打开了，里面的头发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而且...似乎在蠕动。
你们以为我死了，那个声音继续说，但我只是回到了树里。二十七年，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头发重新变黑，等待力量恢复...
林雨突然想起王婆婆的话——头发变黑意味着它在恢复力量。她必须做点什么！
趁着姑姑伸手向她抓来的瞬间，林雨猛地蹲下从她腋下钻过，扑向床头抓起那个盒子。里面的头发像活物一样缠上了她的手指，冰冷刺骨。
不！那个声音发出一声尖叫。
林雨不顾手指传来的剧痛，冲到堂屋的灶台前，将整个盒子扔进了还有余火的灶膛里。
一声非人的尖啸响彻整个屋子，姑姑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倒在地。与此同时，灶膛里的火焰突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盒子里传出某种东西尖叫的声音。
几秒钟后，一切归于平静。林雨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姑姑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但胸脯均匀地起伏着，似乎只是睡着了。
林雨颤抖着爬起来，锁好所有门窗，然后守在姑姑身边直到天亮。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时，她检查了灶膛——里面只有一堆普通的灰烬，那个小盒子已经烧得无影无踪。
上午，救护车终于来了。医护人员检查后说姑姑只是虚弱和脱水，需要住院观察。当林雨帮着把姑姑抬上救护车时，她注意到姑姑手腕和脚踝上的淤青已经淡了很多。
你也一起去医院吗?医护人员问。
林雨摇摇头：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她看着救护车驶离，然后转身向村口的老槐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