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小峰问一个双腿透明的东东骑手。

算法里有一段往生咒...骑手的声带似乎已经腐烂，话语带着咕噜声，程序员小张...他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叨...

学术大厦电梯全部停运。齐小峰和王大力爬到七楼时，704室的门缝下渗出蓝光。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

二十平米左右的实验室里，墙壁贴满外卖订单和城市地图，用红线连成蛛网状。中央电脑前坐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她身后飘着三个半透明人影：穿饿吗制服的老人、团团衣服的中年妇女，和套着东东马甲的少年。

林小雨?齐小峰试探着问。

女孩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你们终于来了。这是张工程师的父母和弟弟，都是被平台害死的。

电脑屏幕上滚动着代码，其中一段特别标注：

python

defdeliver_to_afterlife（order）:

whilelife_energy>0:

ifspeed>LIMIT:生死时速界限

open_gate（）

transfer（life_energy）

else:

accelerate（）继续压榨骑手

send_to_hell（order）订单完成

这是三大平台共用的核心算法。林小雨敲击键盘调出另一段代码，但关键在这里——

屏幕切换到一个音频波形图，背景音是垂死老妇人的呢喃：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往生咒》?王大力突然跪下，眼泪混着血丝流下，我奶奶临终前也念这个...

没错。飘在空中的饿吗老人开口，我儿子熬夜编程时开着录音，我老伴的咒语被录进去成了代码注释。平台发现后...反而把它做成了功能...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整栋楼剧烈摇晃。林小雨的电脑自动弹出一个视频窗口——三大平台的高管们站在一个圆形地窖里，周围墙壁用血画满符咒。中央石台上绑着七个穿外卖制服的年轻人，他们的胸口都被切开，露出跳动的心脏。

最后的献祭...东东少年幽灵捂住眼睛，他们要永久打开阴阳门！

齐小峰的手机突然震动，剩余阳寿数字疯狂跳动：3天2小时1分...59秒...58秒...

我们必须反向运行这段代码。林小雨飞快地敲击键盘，但需要同时从三大平台总部发送终止指令，而且...

而且什么?王大力问。

需要有人在阴阳交界处念诵完整的《往生咒》，必须是已死之人。她看向三个幽灵，你们...

饿吗老人摇摇头：我们道行不够。需要新死的、怨气重的亡魂...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王大力身上。这个团团骑手苦笑一声，解开制服纽扣——他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边缘处爬满蛆虫。

昨晚在公墓...老太太带我看了自己的坟...王大力咳出一团黑色絮状物，我还有...三小时才完全转化...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饿吗制服的无脸人冲进来。林小雨迅速拔下硬盘塞给齐小峰：去总服务器！路线图在硬盘里！

饿吗老人幽灵扑向入侵者：我拖住它们！记住，子时阴气最重时行动！

齐小峰从消防通道冲下楼，背后传来玻璃破碎声和林小雨的尖叫。街道已经变成噩梦般的景象——路灯长出手臂拉扯行人，商铺招牌滴着血，外卖电动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组成方阵巡逻。

他躲进一家关门的奶茶店，打开硬盘里的地图。三条红线分别指向城市三个方向：饿吗的数据中心、团团的总部大楼和东东的云服务器基地。每个地点都标着一个时间，连起来正是今晚子时。

手机突然收到一条语音消息，是林小雨颤抖的声音：找到其他骑手...活的和死的都行...子时同时按下三个地点的紧急停止按钮...然后...

背景音里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录音戛然而止。

奶茶店的电视机突然自动开启，新闻主播机械地念着：最新消息，锦城政府与三大平台达成合作，推出阴间经济特区。市民即日起可通过外卖APP预约往生服务，前444名顾客享受...

齐小峰关掉电视，发现玻璃门外站着十几个穿各色制服的骑手。有脸色惨白的活人，也有身体残缺的亡魂。最前面的是李哥——他现在几乎完全透明，手里却还紧紧攥着那个沾血的饿吗头盔。

我们准备好了。李哥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活人负责按按钮，死人...负责往生。

夜幕降临，锦城的天空变成浑浊的漩涡。齐小峰带着一队骑手向饿吗数据中心潜行，途中经过一家餐厅，橱窗里几个厨师正在肢解人类躯体，打包成精致的外卖盒。

别看。李哥捂住齐小峰的眼睛，那些是拒绝合作的骑手...

数据中心外围布满巡逻的无脸人。就在齐小峰发愁如何突破时，地面突然隆起，几十只苍白的手破土而出——是那些猝死骑手的亡魂！它们缠住守卫，给活人骑手开辟出一条通道。

快！子时到了！李哥推着齐小峰冲向主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