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1页)
敲门声停了。
陈宇僵在原地,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地撞着耳膜。他盯着那扇门,木纹里的每一道裂痕都像是在蠕动,刚才那“咚咚”声还在脑子里回响,分不清是真的停了,还是耳朵出了问题。
过了足足半分钟,走廊里传来楼下铁门“吱呀”开合的声音,接着是老太太的咳嗽声——大概是三楼的张奶奶去买菜了。陈宇这才缓过一口气,腿肚子有点发软,顺着墙根慢慢滑坐在地上。
“肯定是幻听。”他扯了扯衣领,想把后背的冷汗透出去,“熬夜熬多了,神经出问题了。”
桌上的电脑还亮着,组长的消息又弹了出来,带着个红色的感叹号:“陈宇!人呢?报表再不来你这个月绩效别想要了!”
他撑着地板站起来,脚有点麻,踉跄了一下才站稳。走到桌前坐下,屏幕上的娱乐八卦刺得眼睛疼。他把页面关掉,点开那个没完成的报表,可盯着密密麻麻的数字看了半天,一个也没记住。脑子里反复晃着那个“跑”字,还有门后那几声诡异的敲门声。
要不……请假?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下去了。全勤奖三百块,绩效扣了更是损失惨重。他现在的存款,连下个月房租都勉强,哪敢随便请假。
陈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在键盘上敲了没几下,手机突然响了。
是李伟。
他大学同学,现在在同个城市打工,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昨天还在微信上约着周末去撸串,说要介绍个姑娘给他认识。
“喂?”陈宇接起电话,声音还有点发紧。
“你小子死哪去了?”李伟的大嗓门从听筒里炸出来,“刚才给你打了三个电话都没人接,报表弄完了?中午食堂新开了窗口,去不去?”
“没……还没弄完。”陈宇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九点四十,“刚才有点事。”
“能有啥事?梦到美女了?”李伟在那头笑,“我说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上次见面瞅你脸色就差得很,跟被抽了血似的。”
陈宇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被抽了血?梦里那个啃人的老王,脖子上就有两个深色的牙印,像被什么东西吸过血。
“别瞎扯。”他避开话题,“中午再说吧,我先赶报表。”
“行,弄完了吱一声。”李伟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昨天我下班路过咱们公司那条街,看见个怪事。”
陈宇的手指停在键盘上:“什么事?”
“就那个十字路口,不是有个卖煎饼的大爷吗?”李伟的声音有点犹豫,“我看见他把摊车往巷子里推,嘴里嘟囔着什么‘不能卖了’‘都疯了’。我问他咋了,他跟见了鬼似的瞅我,说‘夜里别出来’,然后就跑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陈宇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那个卖煎饼的大爷,他在梦里也见过。梦里的大爷躺在血泊里,摊车翻在一边,面糊混着血淌了一地。
“可能是城管查得严吧。”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别想太多。”
“也是。”李伟没多想,“那先这样,你赶紧弄报表。”
挂了电话,陈宇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李伟说打了三个电话没人接,但他的手机根本没显示未接来电。信号栏是满格的,通话记录里只有刚才这一通。
怎么回事?
他点开通话记录翻了翻,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号码。昨晚十一点多,有个未接来电,号码是一串乱码,像小孩子在键盘上乱按出来的。
陈宇皱了皱眉,他不记得有谁会用这种号码打电话。他试着回拨过去,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不是“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存在”,而是那种持续的、尖锐的“嘟嘟”声,像线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挂了电话,心里那股烦躁劲又上来了。起身想去倒杯水,刚走到饮水机旁,就听见门外传来“咔哒”一声。
像是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陈宇的动作瞬间僵住。
这是他自己的房子,钥匙只有他有。房东早就说了,这老楼的锁都是老式的,没法配钥匙。谁会在外面开锁?
“咔哒……咔哒……”
那声音还在继续,像是有人在试钥匙,又像是在摆弄锁芯。陈宇的心跳得快要炸开,他慢慢后退,眼睛死死盯着门把手。只要那门一被打开,他就抄起桌上的台灯砸过去。
砸谁?
他不知道。也许是小偷,也许是……梦里那个穿碎花裙的女人。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这次不是从门内,是门外。很轻,像有人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三下。
“谁?”陈宇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门外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柔,有点耳熟:“请问,是陈宇先生吗?”
陈宇没说话。这个声音,他确定在哪里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是楼下的住户。”女人又说,“刚才听见您屋里有响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好像听见您在喊。”
楼下的住户?陈宇想了想,楼下住的是对老夫妻,平时很少出门,他搬来半年,只碰见过一次。而且是个老太太,声音沙哑得很,跟这个声音完全不一样。
“没事。”陈宇的声音很冷,“谢谢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