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黑车老冯（第1页）

市立医院地下二层的冷气从通风口嘶嘶渗出，顾骁站在三年前妹妹失踪的拐角处，盯着墙上一块褪色的血迹。掌心的"000"印记正在发烫，像一块嵌进皮肉的火炭。

"爆炸发生在移植中心冷库。"贺景琛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监控显示十分钟前有个穿白大褂的人进去过。"

顾骁蹲下身，指尖轻触那块血迹。刹那间，他的联觉症状爆发——消毒水味变成铁锈味，耳边响起妹妹的尖叫，视网膜上浮现出顾芷被拖走的画面：她白大褂的纽扣崩飞，在墙上留下这抹擦痕。

"顾法医？你还在听吗？"贺景琛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顾骁深吸一口气："三年前我妹妹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墙上有她制服的纽扣刮痕。"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技术科刚确认，爆炸是为了销毁一批器官移植记录。有意思的是，系统里有个加密子目录，密码是你妹妹的工号。"

顾骁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转向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红色丝线，在苍白灯光下像一道血痕。

"有人给我留了线索。"他走向那扇门，丝线在他触碰的瞬间断裂，"通往哪里的？"

"地下三层，废弃的太平间改造的临时冷库。"贺景琛的键盘敲击声传来，"小心，那里不在监控范围内。"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腐臭和消毒剂的气味扑面而来。楼梯间的应急灯忽明忽暗，顾骁数着自已的心跳声向下走——二十七阶，和警局地下室一样的数目。这不是巧合。

地下三层的铁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京剧脸谱，是《铡美案》里的包公。顾骁刚伸手，门突然自动打开一条缝，里面传来隐约的京剧唱段：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尊一声驸马爷细听端详"

顾骁僵在原地。这段唱腔他太熟悉了——五岁那年被困在火场时，广播里就放着这出戏。诡异的是，此刻听到的版本里，旦角的音色竟与妹妹顾芷有八分相似。

"贺队，你听到了吗？"他低声问。

耳机里只有沙沙的杂音。顾骁掏出手机，发现信号全无。门内的唱段突然切换，变成了《四郎探母》：

"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浅水龙困在沙滩"

顾骁的掌心印记剧痛起来。他意识到这不是随机播放——有人在用京剧唱段传递信息。三年前顾芷失踪前一周，曾痴迷地循环收听这些选段。

他推门而入，唱戏声戛然而止。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部痉挛：三十平米的空间里，排列着七个不锈钢冷藏柜，每个柜门上都贴着一张京剧脸谱，从包公到曹操，正好七种行当。中央的操作台上放着一个冰桶，表面凝结着水珠。

冰桶旁边是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仍在缓缓转动。顾骁按下停止键，在磁带仓里发现了一张字条："冰桶运输，午时三刻，西郊码头"。

冷藏柜突然通时发出"滴"的解锁声。顾骁握紧手术刀，缓缓拉开第一个柜门——里面整齐排列着二十个玻璃罐，每个罐子里浸泡着一对眼球。标签上的日期跨度从1989年到2018年，最后一个罐子的标签写着"vii-眼"。

第二个柜门里是肝脏标本，第三个是肾脏顾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直到拉开第六个柜门——里面空空如也，标签上却写着"vi-心"。

"第六颗心脏"顾骁喃喃自语。他想起假心脏上那道凭空出现的裂痕，想起女尸叶雯空荡的胸腔。当他颤抖着拉开第七个柜门时，一部手机静静躺在里面，屏幕突然亮起：

"23:59:59"

倒计时开始。

手机下压着一张运输单据，收货人签名处画着一只白手套。顾骁拿起手机，相册里只有一段视频：戴着白手套的手正在驾驶一辆黑色轿车，仪表盘上放着三枚银色戒指。镜头转向后座，三个冷藏箱整齐排列，分别标记"i"、"ii"、"iii"。

"冰桶运输"顾骁突然明白了什么，翻过单据查看背面——果然印着冷链公司的logo和一串编号。他刚要用手机拍下，整个房间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管道迸裂，冰冷的水雾喷涌而下。

耳机里贺景琛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顾骁撤离二次爆炸"

顾骁抓起手机和字条冲向门口，却发现铁门已被锁死。通风口传来京剧《空城计》的唱段："我本是卧龙岗散淡的人"伴随着齿轮转动的机械声。

他转向操作台，冰桶的盖子突然弹开，冷气如白蛇般盘旋上升。桶底放着一颗人类心脏，表面覆盖着冰晶，主动脉上挂着一枚银色小牌：vi。

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