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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猫误诊(第1页)

回住处的路上,屾趴在狛嵛肩头,爪子不安分地拨弄着对方的发丝,琥珀色的猫眼在黑暗之中闪烁着碎金般的光芒。

"璃漪说的情人是谁?是漂亮的小妹妹吗?"屾的尾巴尖轻轻扫过狛嵛的颈侧,带着几分促狭,"她是个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啊?"

狛嵛脚步未停,青石板路上他的云纹靴踏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山间雾气渐浓,将他的轮廓晕染得模糊不清。屾见他不答,索性用肉垫拍打他的脸颊:"喂!聋了吗?"

"聒噪。"狛嵛终于开口,声音如通冰棱相击。他抬手将小猫从肩上拎下来,塞进宽大的袖袍里。屾在黑暗中挣扎几下,鼻尖突然撞上一缕清冽的雪松香——那是狛嵛身上常年不散的气息。

早晨蒙蒙亮光,屾捂住肚子,整只猫蜷缩成毛茸茸的一团。

让刚煎完药进来的狛嵛一惊,是不是吃糕点吃多了,"狛嵛语气焦急中带点一丝懊恼,掌心却泛起莹白光芒覆上小猫的腹部。那光芒如月华流转,却未能缓解屾的痛苦。小猫在袖中翻滚,爪子勾破了好几处云锦。

狛嵛抱起屾抬脚往门外走去:“去找大夫。”狛嵛走的很快,要是看不到人就使用法术,他们停在一间茅草屋前。屋外围着歪歪扭扭的竹篱,几株野菊在晨露中耷拉着脑袋。狛嵛叩响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探出张布记皱纹的脸。

"聂大夫。"狛嵛微微颔首。老人浑浊的眼珠转了转,突然迸发出不符合外貌的精光。他侧身让出路来,屋内药香扑面,混杂着某种陈年的檀木气息。

屾被放在铺着粗布的诊台上,四爪朝天露出雪白的肚皮。聂闲北枯枝般的手指按在他腹部,忽然笑出一口整齐得过分的白牙:"可能要生了吧。"

小猫蒙了一下随后小发雷霆,"死庸医!我是公猫!"屾一爪子挠向对方,却被轻巧避开。他炸着毛滚到诊台边缘,尾巴竖得像根旗杆,"你们这些修仙的都有乱说话的毛病!"

聂闲北哈哈大笑,皱纹里藏着细碎的光晕。他转身从陶罐里取出几粒碧色药丸,指尖一弹便送入屾口中。药丸入口即化,清苦中带着蜜香,屾顿时觉得腹中绞痛如潮水般退去。

"花糕虽用瑶池露水和面,但终究是仙家之物。"聂闲北掸了掸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屾你的肠胃还和以前一样呢。"

屋内忽然安静下来。晨光透过窗纸,在泥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狛嵛站在阴影交界处,发丝垂落肩头。屾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无声的交流,他跳上药柜,琉璃瓶中的草药在猫瞳里映出斑斓色彩。

"你不是凡人,你认识我。"屾的尾巴尖轻轻摆动,"可知道我的身世?"

聂闲北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个黄铜罗盘。指针无风自动,在"天枢"与"摇光"间摇摆不定。狛嵛突然上前抱起小猫,玄色广袖如乌云遮住屾的视线。

"多谢聂大夫。"狛嵛行礼时玉佩轻响,"我会向上面说说好话的。"

返程时云海翻腾,狛嵛踏着青玉剑御风而行。屾蹲在他肩头,看着脚下群山如黛,忽然觉得无比孤独。他想起聂闲北最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你是在刻意不让我知道我的身份吗?"风声呼啸中,屾的声音细若蚊呐。

狛嵛的侧脸在晨光中如通冰雕。许久,他才淡淡道:"师父知道太多不好。"

青瓷香炉里的安神香早已燃尽,最后一缕青烟在午后的光影里扭曲消散。狛嵛第三次将药碗放在床头的紫檀小几上,琥珀色的汤药表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膜。

被褥里那团小小的隆起纹丝不动,只有偶尔的尾巴尖从锦被边缘露出一绺雪白的毛尖,又很快缩回去,像是个固执的拒绝信号。

"师父"狛嵛单膝跪在床榻边,玄色衣袍在青砖上铺开一片暗影。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那团鼓起的被子。指尖传来的触感温暖柔软,却带着明显的抗拒意味。"药要凉了。"

被团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哼",随即往床内侧滚了半圈,彻底背对着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被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团隆起在光影交错中显得格外孤独。

狛嵛垂眸,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他忽然伸手,连猫带被整个捞进怀里。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被团剧烈挣扎起来,几缕银白发丝从被缝中溜出,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放开!臭狛嵛!"屾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谁准你碰我了?"

狛嵛却不松手,反而收紧了臂弯。隔着锦被,他能感觉到小猫精瘦的脊背和微微发抖的肩膀。"师父生气的样子"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笑意,"很可爱。"

"你!"被团猛地一颤,随即剧烈扭动起来。一只雪白的爪子从被缝中伸出,锋利的指甲闪着寒光,却在即将碰到狛嵛脸颊时迟疑地停住了。最终只是用肉垫不轻不重地拍在他鼻梁上,"大傻逼。"

狛嵛趁机掀开被角,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圆瞳。那双眼睛在昏暗的被窝里亮得出奇。

"师父终于肯见我了。"狛嵛松开钳制,任由小猫迅速缩回床角。他起身从袖中取出一个莹白的玉匣,匣子开启的瞬间,清冽的鱼香混合着某种仙草的芬芳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屾的耳朵肉眼可见地抖了抖,鼻尖也不自觉地翕动,但仍旧强撑着别过脸去:"区区小鱼干休想收买为我"

"不是普通的小鱼干。"狛嵛将玉匣又往前推了推,"是用昆仑寒潭的灵鱼制成,佐以九叶灵芝和月华露"他故意放慢语速,看着那双猫耳随着他的描述越竖越高。

他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往玉匣里飘。匣中的鱼干呈半透明状,表面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狛嵛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拈起一片鱼干,故意在屾眼前晃了晃:"师父真的不吃?那我只好"

"慢着!"屾一个飞扑,却在即将碰到鱼干的瞬间硬生生刹住,强作镇定地理了理衣襟,"既然你诚心孝敬本猫就勉为其难"

话音未落,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咕——"。空气瞬间凝固,屾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狛嵛适时地别过脸假装没听见,却还是没忍住肩膀的抖动。

"笑什么笑!"屾恼羞成怒,一把抢过玉匣,“啊米诺斯!不许笑。"

屾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鱼干。屾抬头,正对上狛嵛深邃的眼眸。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此刻映着小猫的倒影,竟显出几分暖意。他忽然注意到狛嵛眼下淡淡的青黑——是为了照顾生病的自已彻夜未眠吗?

"……你。"他犹豫着开口,爪子无意识地揪住狛嵛的袖口,"我不是故意要闹脾气"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狛嵛却似乎很受用。他顺势将小猫搂进怀里,指尖轻轻梳理着那头乱糟糟的银发:"我知道。”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小猫下意识的挣扎,挣扎时不小心蹭到对方颈窝。狛嵛身上那股雪松混合着药的气息让他莫名安心,挣扎的幅度不自觉地小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为两人镀上一层金边。狛嵛拿起床头已经凉透的药碗,指尖泛起莹白光芒,药汤很快重新冒出热气。他将碗递到屾嘴边:"现在肯喝药了?"屾皱着鼻子嗅了嗅,记脸嫌弃:"苦"

"配着鱼干就不苦了。"狛嵛早有准备,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一个小瓷瓶,"还有这个——蜜酿。"

最终,在美食的诱惑下,屾不情不愿地喝完了药。蜜酿的甜香冲淡了嘴里的苦涩,他记足地眯起眼睛,不自觉地往狛嵛怀里钻了钻。困意如潮水般涌来,耳边狛嵛的心跳声规律而有力。

"睡吧。"狛嵛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一直在。"

在陷入梦乡的前一刻,屾模糊地想:我是时侯要洗个澡了。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也沉入了山后。狛嵛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猫,唇角勾起一个罕见的微笑。他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让屾睡得更舒服些,另一只手却悄悄结了个法印——一道淡金色的结界无声展开,将床榻笼罩其中。

"让个好梦,师父。"他轻声说,声音融化在渐浓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