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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镇水符成元气伤 黄连汤苦骂恩公(第1页)

暮色像浸了墨的棉絮,一点点塞记清风观的破窗棂时,陈小鱼还蹲在祖师殿的香案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香炉边缘的铜锈。

香炉里最后一点火星“噼啪”跳了下,彻底灭了,殿里顿时暗下来,只剩下山风穿过殿门的呜咽声,像谁在暗处叹气。

三贯钱的债像块磨盘压在他心口,更让他坐立难安的是山脚下的灵泉。傍晚他偷偷溜去看过,泉水还在断断续续往外涌,顺着山坡淌成细流,好在王老汉的药田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没再冲坏别的东西。

可天知道明天会不会变本加厉?万一冲了山下的菜田、淹了人家的柴房,他就算把清风观拆了卖木头,也赔不起那笔账。

“水土失衡…需镇水符…”

陈小鱼摸出怀里的罗盘,铜盘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上面的字迹清晰得扎眼。师父的旧书里写得明白,镇水符能定水脉、锁洪涛,专克这种刚开通就桀骜不驯的灵泉。可画这符有两个坎:

一是得有真香火滋养,二是极耗元气。香火足了,符力能借神明之力;香火不足,就得拿自已的精气神去填,弄不好会伤根基。

他抬头瞅了瞅供桌,上面除了积灰的铜炉,就只有他早上偷藏的半块干硬麦饼,连点像样的供品都没有,哪来的香火?清风观冷清了这些年,祖师爷的泥像都快被蛛网封了,怕是早就不管这破观的闲事了。

“管他娘的香火!先稳住水再说!”

陈小鱼咬了咬牙,从墙角杂物堆里翻出师父留下的黄符纸。纸边缘都卷了毛,还沾着点不知名的污渍,他抖了抖,灰尘呛得他打了个喷嚏。

又摸出个小瓷碗,里面装着半块干硬的朱砂,他跑到灵泉接了点水,把朱砂泡软,用根小木棍搅成糊状,勉强能当颜料用。

最后找了支笔杆开裂的狼毫笔,笔毛都掉得七零八落,蘸起朱砂来歪歪扭扭。

他把符纸铺在香案上,学着师父画符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默念口诀:“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镇!”

再睁眼时,眼神倒有了几分认真,手腕悬起,笔尖蘸饱朱砂,在纸上落下第一笔。

镇水符的纹路比阴债符复杂得多,讲究“起如游龙探水,行似灵蛇绕石,收若猛虎锁喉”,从头到尾要一气呵成,中间断了气,符就废了。

陈小鱼的笔尖在纸上游走,起初还算稳当,可画到三分之一时,就觉得胸口发闷,像堵着团湿棉花,怎么也喘不上气。手腕越来越沉,笔尖开始打颤,画出的线条歪歪扭扭,哪有半点“游龙”的样子,倒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泥鳅。

他知道这是香火不足的缘故。

画符讲究“人符合一,借神之力”,香火就是沟通神明的桥梁,桥断了,神力借不来,就得自已硬扛。

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符纸上,晕开一小片朱砂印。他咬着牙继续画,到收尾勾锁水纹时,突然觉得丹田一阵空落落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抽走了。

“坏了!”

陈小鱼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就见符纸“滋啦”一声冒出青烟,不是成功时的金光,而是焦黑的烟,边缘迅速卷曲、发黑。紧接着,一股腥甜猛地从喉咙里涌上来,他想捂住嘴,却已经来不及了——

“噗!”一口血直直喷在符纸上,染红了那道没画完的锁水纹。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天旋地转,手里的狼毫笔“啪嗒”掉在地上,他晃了晃,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香案下,彻底没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陈小鱼在一阵颠簸中悠悠转醒。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身下垫着软乎乎的被褥,不是他那硬邦邦的木板床。

他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茅草屋顶,墙上挂着一串串晒干的草药,墙角还有个织布的木机,这不是清风观。

“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陈小鱼转头,看到床边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用根木簪挽着,眉眼间带着几分憔悴,却透着股和善。是山下的李寡妇,丈夫前年上山采药摔没了,平时靠帮人缝补浆洗过活,偶尔会上山给祖师殿添炷香,送点自已让的咸菜。

“李、李嫂子…”陈小鱼嗓子干得像冒了烟,刚想坐起来,胸口突然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