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妈煮的粥,比你家米其林还烫人(第2页)
寂静的病房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
他无意间碰到了王秀兰那个洗得发白的随身布包,一个硬物硌了他的手。
他鬼使神差地拉开拉链,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塑料皮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泛黄的账本。
傅景深的手指有些颤抖,他翻开了第一页。
一行娟秀却略显稚嫩的字迹映入眼帘:“1998年10月26日,女儿出生,重六斤八两。接生费380元,借东头李婶100元。”
他一页一页地翻下去。
“1999年,晚照第一次发烧,医药费87元。”
“2004年,晚照上小学,学费1200元,书包25元。”
“2010年,晚照考上重点高中,奖励她一双新球鞋,180元。”
每一笔,都记录着一个母亲的付出和一个女孩的成长。
傅景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喘不过气。
他飞快地翻到账本的最后一页,那是最近的记录,字迹已经因为年迈而有些歪斜。
“‘景照计划’上了新闻热搜,全国人民都知道我闺女厉害了。晚照,妈这辈子不怕穷,也不怕吃苦,妈就怕你受委屈,怕那些有钱人看不起你。”
看到这里,傅景深的眼眶瞬间烧得发烫。
他终于明白了,宋晚照那近乎偏执的“财迷”,那份刻在骨子里的不安全感,源头究竟在哪里。
原来,他过去十年用金钱和协议筑起的高墙,自以为是的“补偿”,在她和她母亲所经历的苦难面前,是何等的苍白和可笑。
他冲出病房,在医院的小卖部买了纸笔,连夜写下了一封信。
灯光下,他的字迹因情绪激动而显得潦草,每一笔却都沉重无比。
“晚照,我不是不懂你的财迷,是我过去太蠢,太傲慢,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用协议和价格来衡量。我错了。”
凌晨三点,傅景深驱车回到空无一人的公司,将那封信从宋晚照办公室的门缝里,轻轻塞了进去。
转身离去时,他的脚步前所未有的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是在通往赎罪的路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
身为特助的林砚第一个抵达公司,准备为即将到来的繁忙一天让准备。
可当他走进茶水间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愣在原地。
傅景深,那个连喝水都要指定矿泉水品牌的男人,此刻正狼狈地蹲在地上。
他面前放着一个便携电磁炉,上面坐着一口小锅,锅里的小米粥因为火侯太大,正“噗噗”地往外冒着泡,隐约传来一丝焦糊味。
他的左手手背上缠着一圈纱布,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嘴里正念念有词地背诵着什么:“……小火慢熬,撇去浮沫,要熬出米油才行……”那是昨晚护士教给他的、最简单的养胃粥让法。
林砚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开口:“傅总,您这是……图什么?”
傅景深没有回头,只是用勺子笨拙地搅动着锅里的粥,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想让她知道,我能接住她的过去。”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
宋晚照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眼底的疲惫却掩饰不住。
她看着那个蹲在地上,西裤裤腿上还沾着干涸泥点的男人,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和锅里那碗快要失败的小米粥,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迈开脚步,缓缓走了过去。
在傅景深惊愕的目光中,宋晚照伸出手,没有去碰他,而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口小锅的锅壁,试了试温度。
然后,她抬起眼,看向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变了。”
这是十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触碰属于他的东西。
傅景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正想说些什么,宋晚照口袋里的手机却突兀地震动起来,打破了这片刻的温情。
她接起电话,是医院护工打来的。
电话那头,护工的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和无奈:“宋小姐,您母亲醒了,情况是稳定了,但是……”护工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是她现在情绪很激动,说什么也要立刻办理出院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