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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先找到了少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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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记忆差,疑窦生(第1页)

回到闺房时,窗台上的茉莉开得正盛,细碎的花瓣沾着午后的阳光,晃得绿芜眼晕。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那张尚带稚气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银镯——这镯子是母亲早年间给她的,说是一位故友所赠,她一直戴着,直到前世临终前,沈骁还握着她戴镯的手落泪。

那时她才知,这原是沈骁母亲苏氏的陪嫁之物,辗转落到秦家,竟成了他们缘分的开端。可如今想来,这缘分的开端,似乎远比她以为的更曲折。

“小姐,夫人让厨房炖了冰糖雪梨,说是润喉。”春桃端着白瓷碗进来,见她对着镯子出神,不由笑道,“这镯子您戴了快十年了,倒是越发光润了。”

绿芜“嗯”了一声,接过瓷碗。清甜的梨香漫开来,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疑虑。她舀了一勺梨汤,慢声道:“春桃,你再跟我说说那沈小爷的事吧。”

春桃放下托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小姐怎么突然对他上心了?莫不是……”

“别瞎猜。”绿芜嗔了她一眼,“只是听着稀奇。我记得安国公府是世代功勋,怎么养出这样的子孙?”

“谁说不是呢。”春桃撇撇嘴,搬了个绣凳坐在她身边,“老安国公沈从戎那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功臣,一辈子刚正不阿,听说在朝堂上连皇上都让他三分。可偏偏到了沈小爷这儿,就成了京里的笑话。”

她掰着手指细数:“前年冬天,他把英国公府的假山给炸了,就为了赌谁能在假山底下找到玉扳指;去年清明,他带着人在城外赛马,撞翻了漕运总督的轿子,害得人家摔断了腿;还有上个月,听说他在聚贤赌坊输了钱,当场把自已的玉佩押了,还是永定侯世子顾言替他赎回来的……”

绿芜握着瓷碗的手指微微收紧,碗沿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春桃说的这些事,桩桩件件都透着无法无天的荒唐,与她记忆中那个谨言慎行、甚至有些刻板的沈骁,判若两人。

她想起前世沈骁处理公务时的样子。案头的奏章永远分类整齐,每一笔朱批都力透纸背,连墨条都要磨得粗细均匀才肯动笔。有次她夜里醒来,见他还在灯下看卷宗,指腹在“漕运”二字上反复摩挲,低声叹道:“漕运关乎国计民生,半点马虎不得。”

那样的人,怎么会撞翻漕运总督的轿子?

“他就没让过一件正经事?”绿芜追问,语气里带着自已都未察觉的急切。

春桃想了想,摇了摇头:“正经事?怕是没有。京里的贵女们私下都说,谁要是嫁了沈小爷,那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绿芜的心沉了沉。前世她嫁给他时,他已是鳏夫,京中虽有议论,却无人敢说这般刻薄的话。那时他已在朝堂站稳脚跟,虽不算权倾朝野,却也是皇帝倚重的臣子。她一直以为,他本就是这般沉稳可靠的模样,从未想过,他十七岁时,竟是这副声名狼藉的光景。

“对了小姐,”春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前几日我去采买胭脂,听见赌坊的人说,沈小爷昨晚又去了教坊司,还点了最红的那个苏姑娘,闹到后半夜才走呢。”

教坊司……绿芜握着银镯的手猛地收紧,镯子硌得腕骨生疼。她记得沈骁最不喜那些风月场所,前世他们成婚时,他连府里的歌姬都遣散了,说“家里有你就够了”。

难道真的是她记错了?还是说,这一世的沈骁,本就与前世不通?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绿芜挥了挥手,声音有些沙哑。

春桃见她脸色不好,担忧地看了一眼,终究还是退了出去。

闺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棂外的蝉鸣此起彼伏,聒噪得让人心烦。绿芜将剩下的梨汤放在桌上,起身走到书架前。

秦家虽是文官世家,却也藏着不少杂记。她记得父亲有一本《京中轶事录》,是前朝一位史官所著,记录了不少达官显贵的秘闻。或许,那里能找到些关于沈骁的线索。

果然,在书架最底层的角落里,她找到了那本蓝布封皮的册子。书页泛黄,边角已经磨损,显然是被翻看过许多次。

她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一页页地翻着。前面大多是些无关紧要的趣闻,直到翻到安国公府那一页,她的目光才定住。

“安国公沈从戎,子沈毅,早亡。孙沈骁,幼失恃,性顽劣……”

短短几行字,却像重锤敲在绿芜心上。幼失恃——他母亲苏氏走的时侯,他才多大?她记得沈骁说过,他对母亲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她总爱在鬓边插一朵白茉莉,身上有淡淡的药香。

“……骁年五岁,随祖母入宫,误闯御花园,惊了贵妃銮驾,沈从戎怒而笞之,自此见孙即斥……”

绿芜的指尖微微颤抖。五岁的孩子,误闯御花园而已,竟要受鞭笞之刑?老安国公对他,竟是这般严苛?

她想起前世沈骁对祖父的态度,总是敬而远之。每年除夕家宴,他给老安国公拜年时,声音都带着几分疏离。那时她以为是祖孙性格不合,如今看来,或许藏着更深的隔阂。

“……年十二,与户部尚书子争执,以石击其额,血流如注。沈从戎罚其跪祠堂三日,断食两日……”

十二岁,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竟被断食两日。绿芜的心揪紧了,仿佛能看到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在冰冷的祠堂里,倔强地昂着头,不肯认错。

她合上册子,指尖划过封面上的褶皱。原来他那些叛逆,那些荒唐,背后竟藏着这样的苦楚。老安国公的严苛,母亲早逝的孤寂,府中旁支的觊觎……他一个半大的孩子,除了用“顽劣”武装自已,还能有什么办法?

可这也不能成为他横行无忌的理由。绿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冷静下来。前世的沈骁,终究是变好了的。他成了那个温润可靠的安国公,成了她可以托付终身的夫君。

那么,是什么让他改变的?是岁月的沉淀,还是某个人、某件事的触动?

她想起自已临终前那句“若早十年见你”。若她真的早十年出现,是不是能让他少走些弯路?是不是能让他不必用那般尖锐的方式保护自已?

“小姐,二公子回来了,说有要事找您。”门外传来春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