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4页）
她想让我也尝尝被爱人背叛、被毁容的痛苦。我看向自己发抖的双手，然后...永远困在镜子里。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争分夺秒地寻找解决方案。周教授联系了他在道教学院的朋友，我则尝试从历史典籍中寻找线索。奇怪的是，我对唐代宫廷的布局、礼仪突然变得异常熟悉，甚至能纠正周教授引用的史料错误。
第二天晚上，我在周教授借给我的《唐宫秘史》中发现了一段惊人记载。据一名退休太监的回忆录所述，杨贵妃确实曾遭遇下毒，但真凶并非青鸾，而是一名侍卫。贵妃因爱惜名声没有声张，只暗中处死了那名侍卫...
周教授！我冲进客厅，他正在调试某种像是能量检测仪的设备，你看这个！裴敬之后来也被处死了！
周教授接过书，快速浏览那段文字，眉头越皱越紧：这说不通...如果裴敬之死了，青鸾的仇也算报了，为何怨念还这么深?
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我脑海，除非她恨的不只是裴敬之。
就在这时，我的右肩突然传来烧灼般的剧痛。我扒开衣领，惊恐地发现那块鸟形胎记已经蔓延到锁骨，而且颜色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
它...在长大。我声音发抖。
周教授检查后脸色凝重：比我想象的快。青鸾正在加速融合...明远，你最近有没有...感觉不一样?比如突然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昨晚我梦见自己在梳唐代的发髻，醒来时发现头发真的被挽成了古代样式。还有...我撸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莫名其妙的伤痕，这些伤口不是我弄的，但看起来像是...某种古代刑具留下的。
周教授倒吸一口冷气：灵魂融合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到月全食，你就会...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张浩去开门，却是我的女友林小满。
小满?我惊讶地站起来，你不是出差到周末吗?
小满脸色苍白：我...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担心你出事，就提前回来了。她的目光扫过客厅里的法阵和铜镜，果然出事了，对吗?
我不知如何解释，周教授却突然挡在我面前，警惕地盯着小满：林小姐，能告诉我你梦到什么了吗?
小满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明远有危险之类的。
具体是什么危险?周教授追问，从何而来的危险?
我记不清了...小满避开周教授的视线，向我伸出手，明远，我们单独谈谈好吗?
我正要上前，周教授一把拉住我：别过去！她不是林小满！
小满的表情瞬间变了，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微笑：聪明的老道士。她的声音突然变成了青鸾的腔调，可惜太晚了。
小满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露出里面腐烂的半边脸——是青鸾！她朝我扑来，腐烂的手指直取我的眼睛：先取你一目，以报当年之仇！
周教授迅速掷出一把朱砂，青鸾的幻象尖叫着消散了。但客厅的镜子全部炸裂，碎片飞溅。一块碎片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她越来越强了。周教授擦着额头的汗，已经能制造这么真实的幻象...
张浩从沙发后爬起来，脸色惨白：她刚才说以报当年之仇...明远，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我摸着脸上的伤口，一些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不是我作为许明远的记忆，而是裴敬之的。我看到自己（裴敬之）将毒药倒入茶盏，然后...交给了一个宫女。不是青鸾，而是...
天啊...我双腿发软，跪倒在地，不是青鸾下毒...是...是另一个宫女。裴敬之利用了青鸾对那个宫女的信任，让她送了毒茶...
周教授眼睛一亮：然后事发后，他栽赃给青鸾?
我摇头，更多的记忆涌现：不...更糟。那个送茶的宫女是...是林小满的前世。
房间里一片死寂。
所以青鸾恨的不只是裴敬之，周教授缓缓道，还有那个真正送茶的宫女。而现在...
现在我和小满都在她面前。我苦笑，千年的复仇，一箭双雕。
张浩突然指着窗外：月亮！
我们抬头望去，只见原本皎洁的满月正被阴影慢慢吞噬——月全食提前开始了。
几乎同时，房间里所有的镜面物体——电视屏幕、窗户、甚至手机屏幕——都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稀释的血液。铜镜自动立起，镜中浮现出青鸾完整的身影。这一次，她不再是被束缚在镜中的幽灵，而是...正一步步走出镜面。
时辰已到，青鸾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裴郎，该还债了。
周教授迅速布下铜钱阵，但青鸾一挥手，铜钱全部变黑锈蚀。她朝我走来，腐烂的脸上带着扭曲的快意：一千二百年，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就在她即将碰到我的瞬间，大门被猛地撞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是真正的林小满！她手里捧着一个陶罐，里面装着某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液体。
青鸾！小满大喊，看这里！
青鸾转身，看到小满和那个陶罐，突然发出惊恐的尖叫：不！不可能！那东西应该已经...
你没想到吧?小满出奇地冷静，当年你用来诅咒的锁魂瓮，一直被藏在法门寺地宫。上周考古发现后，周教授就联系了我。
我震惊地看着周教授，他微微点头：我早怀疑林小姐可能是关键。前世因，今世果，只有她才能了结这段恩怨。
小满将陶罐重重摔在地上，罐子碎裂，露出一面小小的铜镜——与青鸾栖身的那面几乎一模一样，但镜框上刻的是莲花而非鸾凤。
这是...你的本体。小满对青鸾说，当年你为了诅咒裴敬之，主动将一部分灵魂封入镜中。你不是单纯的受害者，青鸾...你是自愿成为怨灵的。
青鸾——现在应该称她为什么?——发出凄厉的哀嚎，身影开始不稳定：你胡说！我是被冤枉的！我是...
你爱裴敬之，但他爱的是杨贵妃。小满步步逼近，当你发现他利用你接近贵妃时，因爱生恨，主动接受了道士的镜刑，只为将灵魂封入镜中，等待复仇机会...
随着小满的每一句话，青鸾的身影就淡去一分。当小满说完最后一个字，青鸾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化作一缕青烟被吸入了那面小镜中。
月全食刚好结束，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照在那面小镜上。镜面泛起涟漪，然后...归于平静。
房间里一片狼藉，但那种阴冷的感觉已经消失了。我瘫坐在地上，右肩的灼痛感也在消退。
结...结束了?张浩小心翼翼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