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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外卖养家,你却逼我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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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我和马云云结婚三个月,发现她和初恋李泽在婚房厮混。

她穿着我的衬衫冷笑:你每天送外卖到半夜,活该守不住老婆。

第一章

手机嗡嗡震得刘东强手腕发麻。晚上十一点半,屏幕的光在昏暗的楼道里有些刺眼。又是那个备注着老婆的号码,这已经是今晚第四个催命符了。

喂他按下接听键,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空出的手去掏腰间那串沉甸甸的钥匙,哗啦啦一阵响。

刘东强!你死哪去了马云云的声音又尖又急,像根针扎进鼓膜,我让你买的热美式呢这都几点了你是不是又只顾着跑你那几块钱的单子,把我晾在家里发霉

钥匙终于插进了锁孔。刘东强用肩膀顶开老旧的单元门,楼道里感应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线落在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在楼下,马上到。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带着长时间骑行的干哑和疲惫。五楼,没有电梯。他把手里那杯早就温吞了的咖啡换到另一只手上,一步两阶地往上跨。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有点痒。

马上你哪次不是马上我告诉你刘东强,五分钟!五分钟我看不到咖啡,你今晚别想进这个门!你知道我今天有多烦吗那个新项目……马云云还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地抱怨,声音穿透听筒,在安静的楼道里都能听出个大概。

刘东强没再吭声,手指一动,挂断了电话。世界瞬间清净了。只有他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终于到了五楼,他站在贴着褪色囍字的防盗门前,掏出钥匙。门锁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门开了一条缝。客厅没开主灯,只有电视屏幕变幻的光线幽幽地露出来,映着茶几上几个空啤酒罐。没看到人。

刘东强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他把那杯已经凉透的咖啡轻轻放在玄关的鞋柜上。目光扫过客厅,沙发角落扔着一件明显是男式的黑色夹克,不是他的。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正孤零零地搭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不属于家里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烟酒气。

他像根钉子一样杵在玄关。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跳得很沉,撞击着肋骨。卧室的门紧闭着,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暖黄的光。里面隐约有说话声,很低,听不清内容,但绝不是马云云一个人自言自语能发出的调子。

厨房的灯是黑的。浴室的门开着,里面没人。所有的信息都指向那扇紧闭的卧室门。

刘东强没动。他甚至没去碰那杯咖啡。他只是站在那里,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还有门缝里漏出的、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里的窃窃私语。几分钟前电话里那尖利的斥责声,此刻显得那么遥远,又那么讽刺。

他慢慢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然后,他抬起脚,朝着那扇紧闭的门,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第二章

拖鞋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几乎没有声音。刘东强像个影子,悄无声息地挪到卧室门口。那点暖黄的光线从门缝底下流泻出来,像一条细细的、灼人的金线。

里面的声音清晰了一些。

……你管他呢一个男人压低的笑声,带着点轻佻和得意,他这会儿指不定还在哪个犄角旮旯给人送宵夜呢。那点跑腿钱,够他忙活一夜的。

是李泽的声音。刘东强认识这声音,尽管只听过几次。马云云那个所谓的老同学,开着一辆挺扎眼的跑车,据说家里有点底子。

烦死了!马云云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撒娇似的抱怨,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回来就是一身汗臭味儿倒头就睡。这日子有什么意思跟守活寡似的!她顿了顿,声音黏腻起来,还是你好,知道心疼人。

刘东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了掌心。他身体微微前倾,眼睛凑近了那条狭窄的光缝。

视野有限,但足够了。

梳妆台镜子的反光,清晰地映出床上纠缠的身影。被单凌乱地堆在一边。马云云背对着门的方向,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宽大的深蓝色衬衫。那件衬衫刘东强很熟悉,是他上个月刚买的,平时跑单舍不得穿,挂在衣柜里。此刻,它皱巴巴地裹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女人的身上。

李泽的脸在镜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餍足的笑容,一只手正不安分地在那件属于刘东强的衬衫下游走。

啧,这衬衫料子真糙。李泽的手捏了捏衣料,语气轻蔑,也就他能穿。他低头,在马云云耳边说了句什么,惹得马云云咯咯地笑起来,身体扭动着,像是在躲闪,更像是在迎合。

哎,你说……马云云的声音带着喘,侧过一点脸,镜子里映出她半眯着的眼,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样就他那窝囊样儿……

李泽嗤笑一声,搂紧了她:知道了又怎样一个臭送外卖的,还能翻天给他十个胆子他敢吭声吗他靠什么吃饭他离了你,睡大街去吧!

马云云似乎被这话取悦了,整个人软在李泽怀里,笑声更大了些,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放纵。

刘东强站在门外。门缝里的光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眼睛。里面的笑声、私语、那些轻蔑的字眼,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耳朵、他的脑子、他身体深处某个地方。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液体猛地冲上喉咙口,他死死咬住了牙关,才没让那口血喷出来。

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钝重的疼。他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镜子里那对男女的身影,像一幅丑陋的、被钉死的画,牢牢印在他眼底。

他没有推门。没有怒吼。甚至连呼吸都刻意压得极低。

他只是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从裤兜里摸出了那个屏幕裂了条缝、沾着汗渍和油污的旧手机。屏幕亮起微弱的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他点开相机,手指稳得出奇,没有一丝颤抖。

镜头,对准了那条泄露着不堪景象的门缝。无声的录制键,被轻轻按了下去。

第三章

手机屏幕小小的亮光,像一只冰冷的、窥视的眼睛,紧紧贴着门缝。里面的景象被压缩在方寸之间,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刘东强的视网膜上。

他像个没有生命的雕塑,只有举着手机的那条手臂,肌肉绷紧,稳得可怕。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一个瞬间那么短暂。他听着里面那些黏腻的调笑,那些对他职业、对他这个人的肆意贬低。

他也就配闻闻尾气……

指望他下辈子吧……

要不是当初……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冰锥,反复凿击着他早已麻木的心脏。寒意从脚底升起,冻僵了四肢百骸,只有心口那块地方,像被泼了滚油,滋滋作响,疼得钻心。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有三分钟。里面的动静渐渐平息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模糊的、带着倦意的低语。

刘东强的手指动了。他无声地按下了停止键。屏幕暗了下去。楼道里感应灯的光线早已熄灭,玄关处一片昏暗,只有卧室门缝里透出的那线光,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他慢慢直起身。腿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发麻。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胸腔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暴怒,被他用尽全力压了下去,沉入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