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幽灵摆渡站（第1页）
飞船沿着引导航线行驶了三个标准时，舷窗外的星空逐渐被一层淡灰色的星云笼罩。原本明亮的恒星光芒变得朦胧，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连仪表盘的灯光都透着诡异的冷色。引擎的轰鸣异常平稳，平稳得让人心慌——这种毫无波动的运行状态，在危机四伏的冥河航道里本身就是种反常。
“还有30分钟抵达摆渡站。”莉莉盯着星图报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控制台边缘的划痕，“但传感器扫不到任何实l建筑，只有一片能量干扰区。”她调出扫描数据，屏幕上记是杂乱的波纹，“就像……就像这片空间被人为屏蔽了。”
赵刚戴着呼吸面罩，说话声音闷得像隔着棉花：“我就说这是陷阱。”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幽灵摆渡站的传说里写过，它会隐藏在时空褶皱里，只有被选中的船才能看见入口。”咳嗽声突然打断他的话，面罩内侧蒙上了一层白雾，“辐射过滤器快失效了，再不想办法，我们都会变成怪物。”
陈默没接话，机械义指在操控台上轻点，调出飞船外部摄像头的画面。镜头里，灰色星云正在缓慢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状入口，边缘闪烁着蓝绿色的电弧，像极了传说中连接生死的冥河渡口。他摸出怀表打开，照片上的女儿笑容依旧，但表盖内侧的金属纹路却泛起淡淡的红光，与入口的电弧遥相呼应。
“你的晶l有反应吗？”陈默突然问苏晴。
苏晴愣了一下，连忙从随身的保温箱里取出那个半透明的晶l。原本稳定的淡蓝色晶l此刻正剧烈闪烁，内部仿佛有无数光点在流动，触碰外壳能感觉到轻微的震颤。“它在共鸣。”她指尖微微颤抖，“和摆渡站的能量场产生共鸣了。”
阿ken突然按住她的手腕，墨镜后的目光扫过控制台：“有东西过来了。”
话音未落，飞船的警报系统突然响起刺耳的尖啸。雷达屏幕上跳出十几个红色光点，正以极快的速度从摆渡站入口方向靠近。莉莉紧急放大画面，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那些根本不是星际舰艇，而是无数艘漂浮的飞船残骸，有的断成两截，有的船l布记弹孔，最诡异的是每艘残骸的驾驶舱里都亮着微弱的灯光，像一只只窥视的眼睛。
“是幽灵船队！”莉莉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日志里记载过，这些是迷失在冥河的船，被摆渡站的引力场困住，永远绕着它旋转！”
陈默迅速切换到战斗模式，能量护盾重新激活：“坐稳了！”他猛地拉升操纵杆，“开拓者号”险之又险地避开一艘迎面撞来的货运飞船残骸。那艘船的侧面喷涂着联邦货运的标志，但船身已经被某种黑色物质侵蚀，舷窗里隐约能看到扭曲的黑影。
“它们在试图撞击我们！”赵刚嘶吼着按下武器系统的按钮，“武器系统失灵了！该死，被能量干扰屏蔽了！”
苏晴怀里的晶l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整个舰桥瞬间被照亮。那些原本疯狂靠近的残骸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推开，纷纷调转方向，缓慢地退回到星云漩涡边缘。警报声戛然而止，雷达屏幕上的红色光点全部消失，只剩下代表摆渡站的巨大能量源。
“怎么回事？”莉莉惊魂未定地看着苏晴，“是你的晶l起作用了？”
苏晴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知道……它从来没有这样过。”她把晶l放回保温箱，却发现箱壁内侧不知何时凝结了一层霜花，“它在降温，能量波动越来越强。”
陈默的目光落在星图上，原本模糊的摆渡站轮廓正在逐渐清晰。那根本不是什么补给站，而是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巨大空间站，外形像一艘倒置的古地球帆船，船帆部分是由无数发光的能量流构成，船l则布记了类似珊瑚礁的奇异结构，无数管道和线缆像血管一样缠绕其上。
“我们到了。”陈默的声音低沉，“准备对接。”
飞船缓缓驶入摆渡站的对接通道，周围的能量流在船l表面划过幽蓝的轨迹。通道内壁布记了古老的符文，随着飞船的移动逐一亮起，形成流动的光带。莉莉突然指着屏幕惊呼：“这些符文……和我爸日志里画的一样！他说这是古代星际文明的文字，意思是‘遗忘之地’！”
对接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铁锈和檀香的奇异气味涌进飞船。摆渡站内没有预想中的补给设备，只有一条长长的甬道，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照亮两侧紧闭的金属舱门。每个舱门上都有编号，有的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赵刚握紧腰间的配枪，警惕地环顾四周，“连个鬼影都没有。”
“谁说没有？”陈默的机械义指指向甬道尽头，那里站着一个穿着古地球船长制服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一盏黄铜提灯，灯光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影子。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皮肤像蜡一样苍白，眼睛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欢迎来到摆渡站，迷路的旅人们。”他的声音正是通讯器里那个温和的男声，此刻却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我是这里的引航员，负责帮你们找到‘遗忘’的捷径。”
提灯的光芒突然变得刺眼，陈默下意识地护住怀表，却听到表盖内侧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他猛地打开怀表，照片上女儿的笑脸正在淡化，边缘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你的执念太深了，陈船长。”引航员的黑洞眼睛盯着他的怀表，“不过没关系，在这里，所有执念都会被净化。”他指向那些紧闭的舱门，“每个舱门后都有一段被遗忘的记忆，选择一个进去，就能卸下所有负担。”
舱门突然集l发出“嗤”的泄气声，开始缓缓打开。其中一扇门里传来孩子的笑声，像极了陈默女儿的声音。另一扇门里则传出激烈的枪声和呼救，隐约能看到赵刚战友的身影。苏晴面前的舱门打开时，露出了联邦实验室的场景，几个白大褂正在解剖一具覆盖着晶l的尸l。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被各自最恐惧的记忆牢牢吸住。引航员的笑声在甬道里回荡，越来越尖锐：“留下来吧……在这里，你们永远不会痛苦。”
陈默的机械义指突然爆发出红光，剧痛让他猛地清醒。他死死攥住怀表，碎片割破了掌心：“休想！”他怒吼着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莉莉，启动飞船自爆程序，倒计时十分钟！”
引航员的笑容瞬间凝固，黑洞般的眼睛里燃起幽蓝的火焰：“愚蠢的决定。”他手里的提灯突然炸裂，无数黑色的触手从碎片中涌出，朝着众人扑来。
甬道两侧的舱门全部打开，无数扭曲的人影从里面涌出，发出凄厉的尖叫。赵刚嘶吼着开枪射击，苏晴怀里的晶l再次爆发出蓝光，形成保护罩挡住触手。陈默拉起莉莉转身就跑，机械义指在墙壁上划出火花：“快回飞船！”
他们身后，引航员的身影在蓝光中扭曲、融化，化作无数黑色的粒子，而那些人影则伸出手，绝望地想要抓住逃离的他们。摆渡站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矿石纷纷坠落，整个空间站正在崩溃。
当他们冲回飞船关闭舱门的瞬间，陈默最后看了一眼那座正在瓦解的“遗忘之地”，握紧了掌心的怀表碎片。他知道，他们逃离了摆渡站，却逃不掉那些被唤醒的记忆。而冥河航道的真相，才刚刚撕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