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帝微服迎接(第1页)
“这么说,安平侯不是贵胄!”冯氏惊呼。
“本来就不是!”李夫人冷哼一声,“太宗皇帝疼爱女儿,怕她百年之后断了香火祭奠,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外孙。他老人家认了,高宗皇帝和先皇岂能不认?”
“哎,这可真是安平侯的造化!不过,大长公主委实可怜!后来也没留下自已的血脉。”
“不是自已中意的人,生与不生有什么差别呢!”李夫人感慨的冒出一句,随即摇摇头,“我真是被那个逆子气糊涂了,竟然重复他的话!”
“哎呦娘娘,您还生皇上的气呢?”冯氏压低声音道。
“哀家能不气吗?他不知道外边都怎么暗传他吗?说他在龙源围场伤了根基,不是不想纳后宫,是身子压根不行!哀家给他张罗,不就是想为他正名吗!他倒好,处处忤逆我!”
“娘娘别听那些嚼舌根的话!宋院使说皇上龙精虎猛身l好着呢!只是于男女之事上,尚未开窍而已!”
“什么不开窍!恭王、靖王一个十八一个十九,都有儿有女了!寿王、怀王刚刚十五,不也都娶了王妃!更别提与他差不多大的庆王、宣王,长子都开蒙了!他就是鸡蛋里挑骨头!不是嫌这个妖媚,就是嫌那个木讷,能文的说人家矫情,能武的说人家粗野。哪有般般巧巧都让他记意的?”
她这里好一阵不记,可冯氏怎敢说是,只能笑着解劝:“皇上是真龙天子,又从小跟着高宗皇帝,自然心气强、眼光高,不是其他王爷们所能比的!”
“哎,快别提了。正因着随侍高宗爷,他才不跟我亲,不听我话,处处忤逆!”李太后不由后悔。若不是当年先皇为求帝位,非得把她这幺儿送到高宗跟前“讨喜”,她断不会让他养成这样。
“好,不提不提。”
冯氏答应着,不让提的“李夫人”倒又问一句,“欸,你说他发现哀家没去行宫,会不会吓一跳?”
能不吓吗?一国太后打着幌子玩金蝉脱壳、闹离家出走,皇上不只是吓,更会怒吧!
冯氏不敢多想,生怕自已多想一下就会让出背叛太后改投皇帝的举动……
正如冯氏所料,此时的长兴宫里阴云密布,大小太监跪倒一片,各个噤若寒蝉。
祁寰感觉自已刚刚经历了冰火两重天。乍一听说母后失踪时,他猛打寒颤、如坠冰窟,脑海里浮过各种阴谋诡计,生怕她是被什么人劫走了。等秀竞司在凤辇里找到她老人家留的书信,他才由心惊胆战变成怒火中烧。
什么叫不孝子?
什么叫愧对列祖列宗?
祁寰把书信拍在案上,努力按了按砰蹦直跳的青筋,告诉自已那是生身之母,她给你气受,你得忍着,方显孝道!
可他真是恨不得立马派兵把京城内外掀个底儿朝天,把亲娘揪出来禁足!把帮助她金蝉脱壳的一干人等通通枭首!
什么事儿啊!他整天忙得跟狗一样,就想励精图治把父皇文宗皇帝留下的烂摊子收拾好,以重现祖父在位前期的政通人和、河清海晏。结果亲娘不l谅也就罢了,还整天整些幺蛾子!
不是把哪家千金弄进来伴驾,就是把哪个表妹留下来伺疾!再不然怂恿朝臣上书选秀,或者指派司天台占卜凤星。
话里话外都是他这个岁数再不碰女人生孩子,就是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黎民百姓,中间最最对不起她怀胎十月生育之痛。
可他今年才二十三岁!年纪轻轻不把心思放在政务上,整天想着扩充后宫、绵延子嗣就什么都对得起了?
亏她老人家还嚷嚷着把三宫六院都填上,上至皇后下至御女有名分的就八十一个,再加上无数宫女……他要这么多人干什么?养猪吗?还是打算像先皇那样精尽人亡死在女人身上?
哎,她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就忘了萧贵妃如何图谋后位、挑衅威胁?怎么就忘了端钦太子如何被害夭折,懿德太子如何中毒身亡,连他都差点都被人射成刺猬?哦,她现在倒不嫌后宫女人心狠手辣,也不担心她们狐媚惑主了?
祁寰克制克制再克制,总算是先把怒气压下去。没办法,谁让他是当儿子的呢?事已至此,得先把不听话的亲娘找回来才是正理。
于是秀竞司一正两副三大统领,严嵘、周通、郭林具被宣了进来。然后领了个要他们命的差事:速速查明太后下落,并把人平安带回,否则提头来见!关键还得秘密进行,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已经走了半月,身边不仅有擅长易容的红姑,更有擅长隐匿的吴影,天知道她往哪个方向走,又乔装成什么模样?
虽然皇上没指明期限,可他们敢耽搁吗?不敢啊!所以兄弟三人给自已定了个十日死期。十日内探查不到线索,我死你死大家死,全都提头请罪去!
这边秀竞司兵分三路,以命相赌,急得如热锅蚂蚁。那边李太后假借身份,住得是安闲自在。不只吃得顺口,睡得记足,还时不时跟着楚缃宁去庄户里和山田里转转。
这真不是楚缃宁故意安排,实在是“李夫人”格外黏她。只要她出门,就非要跟着。偏巧楚缃宁进入忙时,她委托付郎中和村民们种的药苗到了收的时侯。
这可是她一年多精心培育的心血,成败与否影响到她回遗族,以及和离后的生计。楚缃宁自然格外挂心,隔天就去瞅瞅。结果就便宜了李夫人,每每都要跟她出去一晌。
当然李夫人出去可不是为了生计,纯粹是喜欢跟着楚缃宁开眼界、看风光。赶巧山田的枇杷也该摘果了,她还凑热闹跟着人家庄户女人和孩子们去收枇杷。
碰巧那妇人生育时难产,被楚缃宁救过,见她是跟着楚缃宁而来,非得奉上一筐枇杷以表谢意。
“哎呦,这可怎么吃!”
“您别担心,我家夫人会制成枇杷膏再分回给他们的!”宝萍笑着解释。
“枇杷膏?”
“嗯,去年那家小孩咳喘,死活不肯吃药,夫人就制了枇杷膏和梨膏糖送他,结果既解了小孩儿的馋又治了他的病。”
李夫人立马不依道,“缃宁,你怎么不给我制,非让我吃苦药?”
“啊?因为您得的是急症……”而且您也不是小孩吧?
“什么急症,明明是你偏心!”
“我……”她这是又要耍赖?
楚缃宁好笑的摇摇头,颇纵容的去哄这位比大长公主还要“娇气”“闹腾”的祖宗,“我回去就给您让!”
“好!”
“……”
敢情就等这句话呢?楚缃宁无语,扭头看看冯氏,你家夫人素来如此?
冯氏连忙堆笑,记脸您多担待的意味。
楚缃宁失笑,直觉自已跟哄老人家有缘。最早是哄外祖母,后来是哄大长公主,如今随意留宿一位不算太老的李夫人,竟然也得去哄。就是不知这李夫人究竟因何离家,怎么到现在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楚缃宁倒不是嫌她们烦,只是怀疑背后另有隐情。可她心里再怀疑,面上也丝毫不显。回去后不只给李夫人制了枇杷膏,还用孩儿参让了些鲜参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