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刑场之上,嵇康从容弹奏《广陵散》,刀刃悬颈。
琴声未绝,他竟穿越到现代选秀现场。
欢迎参加‘疯批美男天团101’,请开始你的表演!AI主持人高喊。
台下坐着导师司马昭、阮籍和王戎。
鲜卑慕容冲正在表演战舞,匈奴刘渊唱着草原重金属。
嵇康冷笑一声,盘腿坐下,古琴置于膝上。
此曲只应天上有,他拨动琴弦,尔等胡虏,也配听《广陵散》
琴音如刃,震碎全场灯牌。
司马昭微笑亮灯:晋级。
阮籍翻个白眼:礼岂为我辈设
王戎举牌:有流量,速签!
决赛夜,嵇康再奏广陵散。
琴音裂空,五胡选手兵器尽碎。
司马昭突然起身:可惜,历史剧本已写好。
追光灯变刑场寒芒,刽子手凭空出现。
嵇康仰天大笑:广陵散,今绝矣!
指尖血染琴弦,音波炸裂全场。
硝烟散去,只剩焦尾琴余音袅袅。
弹幕疯狂刷屏:艺术家退圈了,但传说永不毕业!
1
刑场绝响
断头台那铡刀的影子,像条冰冷、贪婪的舌头,已经舔到了嵇康的脖颈。初秋的风带着刑场特有的铁锈和尘土味,卷过他散乱的长发,几缕发丝纠缠在膝上那张古琴的冰弦之间。他盘腿坐着,背脊挺得笔直,仿佛身下不是污秽的刑场泥地,而是他洛阳郊外竹林里那张心爱的蒲团。
手指落下,拨动了第一根弦。
嗡——
那不是琴音,是一道骤然劈开混沌的闪电,又冷又亮,裹挟着两千年的孤愤与桀骜,撕裂了周遭的嘈杂哭喊、兵甲碰撞和监斩官故作威严的咳嗽。是《广陵散》。琴声铮铮,如金戈相击,又如寒泉呜咽,每一个音符都砸在围观者心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刀斧手握着鬼头刀柄的手,竟也微微颤抖起来。
2
穿越选秀
刀刃悬在颈后毫厘之处,带着森然的死气。嵇康闭着眼,心神已全然沉入指下这方寸天地。风卷起尘土,迷了他的眼不,是那琴弦震颤间溢出的光,太盛,太烈,灼得人无法直视。就在那琴声攀至一个裂石穿云的最高处,弦音几乎要化为实体利刃刺破苍穹的刹那——
天地猛地一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粗暴地拧转。刺鼻的铁锈味瞬间被甜腻到发齁的香水、汗水和廉价发胶的混合气息取代。震耳欲聋、节奏机械的电子鼓点如同重锤,一下下夯砸着耳膜,取代了旷野的风声。
嵇康指下的琴弦发出一声痛苦欲绝的尖啸。
刺目的、五颜六色的光柱疯狂地切割着空气,扫过他骤然睁开的双眼。他依旧盘腿坐着,膝上还是那张焦尾琴,但身下坚硬冰冷的土地,变成了一个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金属舞台。舞台之下,是一片无边无际、沸腾翻滚的黑暗之海。那不是人海,是无数闪烁着刺眼光点的牌子组成的诡异星河,伴随着山呼海啸般的尖叫,汇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声浪:
慕容冲!慕容冲!鲜卑战神!冲啊——!
刘渊!草原狼王!嗷呜——!
舞台中央,一个美得近乎妖异的少年,银发束起,赤着精壮的上身,肌肉在变幻的灯光下流淌着蜜蜡般的光泽。他手持两把弯刀,刀光如匹练翻飞,动作迅捷如豹,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剽悍与野性,每一次腾挪劈砍都精准地踩在狂暴的鼓点上。正是鲜卑慕容冲,他的战舞狂野如火,点燃了台下那片星河的疯狂。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金属嘶吼炸开,几乎要掀翻整个空间的顶棚。一个披散着长辫、身形魁梧如山的巨汉冲上舞台,正是匈奴刘渊。他抢过麦克风,喉咙里爆发出如同万马奔腾、金铁交鸣般的嘶吼,粗粝狂野的草原重金属瞬间盖过了慕容冲的战舞鼓点,原始的蛮力冲击着所有人的感官。
嵇康的长发被爆炸般的气流掀起,露出一张苍白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舞台边缘悬浮的巨大光幕,上面滚动着血淋淋的猩红大字:【疯批美男天团101——决战宇宙之巅!】。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舞台正前方,那三张悬浮于半空、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高背椅上。
三张脸孔,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瞳孔。
左边一人,面皮白净,笑容温润,眼神却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骨髓发寒的从容。司马昭!他穿着剪裁怪异的现代服饰,指间把玩着一枚小小的电子灯牌,那柔和的光芒映着他唇角的弧度,显得格外诡异。
中间那人,一身玄黑,宽袍大袖,歪歪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眼皮半耷拉着,似乎对眼前的一切狂乱都提不起半分兴致,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阮籍!他手中也有一块牌子,却只是随意地搁在腿上。
右边则是个身材微胖的老者,圆脸上堆着精明的笑,小眼睛在炫目的灯光下闪闪发亮,飞快地扫视着台下疯狂的星河和滚动的数据流,手指不停地在一个闪烁的小屏幕上点划着,仿佛在计算着无形的财富。王戎!
荒谬绝伦的寒意,比断头台的刀锋更冷,顺着嵇康的脊椎爬升。
就在这时,一个没有五官、由纯粹流动光线构成的人形悬浮到舞台中央,发出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下一位选手——魏晋遗孤,嵇康!请开始你的表演!展现你的‘疯批美学’,点燃这片宇宙!
3
琴音裂空
喧嚣的鼓点、嘶吼的重金属、山呼海啸的尖叫,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整个巨大的空间陷入一种诡异的、真空般的寂静。所有的光柱,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电子眼,都聚焦在那个盘膝坐在舞台边缘的身影上。
慕容冲停下战舞,弯刀斜指地面,银发下的俊美面庞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审视。刘渊的嘶吼也卡在喉咙里,他眯起铜铃般的眼睛,粗重的喘息在突然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嵇康缓缓抬起眼睑。他的目光没有看台下疯狂的星河,没有看悬浮的导师,甚至没有看那两个气势汹汹的胡族对手。他的视线虚无地投向顶棚那一片模拟的、虚假的星海深处,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落回了那片肃杀的刑场,落在了那柄悬颈的钢刀之上。
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笑意,在他苍白的唇角绽开,如同雪地上骤然裂开的一道寒冰缝隙。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刻骨的睥睨和沉埋千年的孤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