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页)
林奇接过红布,布面粗糙,是农家自织的粗麻布,边角磨损得厉害,上面的丝线却很特别,摸着有点像植物的纤维,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银光。他把红布和玉佩放在一起,那纹路严丝合缝,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的穿越、这玉佩、这红布,还有能和植物说话的能力,都是早就安排好的?
“你这本事,虽偏,却合‘道法自然’。”九叔坐在蒲团上,看着林奇,目光深邃,“草木有灵,山川有魂,本就是天地之道。只是世人大多浮躁,被欲望蒙蔽了耳目,听不见罢了。”他顿了顿,声音变得异常郑重,“林奇,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入我茅山门下,学习道法?”
林奇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拜九叔为师?入茅山门下?这不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吗?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有九叔这样的高人指点,才能真正活下去啊!他看着九叔严肃的脸,看着三清像慈悲的目光,看着堂屋里飘动的青烟,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弟子林奇,拜见师父!”
“起来吧。”九叔扶起他,从怀里摸出本线装书,那书的封皮是深蓝色的,上面用金字写着《茅山基础符箓》,纸页泛黄,边角有些卷曲,显然是经常翻阅,“这是入门的符箓书,你先看着,有不懂的就问。明日起,我教你画符、引气、认风水。”他顿了顿,补充道,“你的草木沟通之术,也可以融入道法,或许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
林奇接过书,指尖都在抖。书皮上的金字有些脱落,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他低头看着书,又看了看九叔,突然觉得眼眶发热。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一直像个浮萍,漂无定所,现在终于有了根。
“谢谢师父!”他哽咽着说,声音里带着哭腔。
九叔点点头,嘴角难得露出点笑意,虽然很淡,却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河面:“去干活吧,别耽误了菜田的事。下午把那片萝卜地松松土,听文才说,你种的萝卜长得比别家快一倍。”
林奇拿着《茅山基础符箓》走出堂屋,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秋生和文才凑过来,七嘴八舌地问:“师父跟你说啥了?神神秘秘的。”“你真能跟植物说话?那菜田的青菜会不会骂我上次偷摘了它的叶子?”“是不是要教你本事了?带上我呗,我也想学!”
林奇笑着举起手里的书,阳光透过书页,照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师父收我当徒弟了!以后我们就是师兄弟了!”
“真的?”文才眼睛一亮,高兴得直拍手,“太好了!以后我就有两个师弟了!不对,你比我晚拜师,应该叫我师兄!”
秋生哼了一声,嘴上说“有啥了不起的,画符可难了,有你哭的时候”,眼里却满是笑意,还拍了拍林奇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行啊你小子,以后可得好好学,别给师父丢人。要是画不好符,我可不认你这个师弟。”
林奇点点头,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走到菜田边,看着绿油油的青菜,突然觉得它们的“说话声”格外亲切——
“恭喜你呀……以后就是修道人了……”(是棵长老白菜,声音慢悠悠的)
“修道人会不会用符烧我们呀?好怕怕……”(株小青菜怯生生地问)
“他不会的……他给我们浇水可温柔了……”(那丛被他救活的艾草说)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林奇低声说,嘴角忍不住上扬。
接下来的日子,林奇开始正式跟着九叔学道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练站桩,九叔说这是打基础,能聚气养神。他一站就是一个时辰,腿麻得像灌了铅,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上,砸出小小的湿痕,可他从没喊过累——比起刚穿越时的惶恐不安,这点苦算什么?
上午学画符,从最简单的镇宅符开始。九叔握着他的手,教他怎么运笔,怎么运气,怎么让意念顺着笔尖流进符纸。一张符往往要画几十遍才能让九叔满意,那些画废的符纸被他小心地收起来,傍晚时埋在菜田边(听艾草说,符纸废料埋在土里能驱虫)下午要么跟着文才认草药,文才会把每种草药的习性、用法都写在本子上,字迹歪歪扭扭的,却很认真;要么跟着秋生练剑法,秋生的剑法很野,却很实用,他说“对付僵尸不用花架子,能砍断脖子就行”。虽然林奇舞剑的样子还有点笨拙,经常被剑穗绊倒,但比刚开始已经好太多了。
九叔教得很认真,从不因为林奇是“外人”就有所保留。他会耐心地纠正林奇画符的姿势:“手腕要稳,像给菜浇水一样,力道要匀。”会讲解引气时的呼吸节奏:“吸气如收露,呼气如浇花,要顺应自然。”还会结合林奇能和植物沟通的本事,教他怎么用草木的灵气辅助修炼:“你看这株青菜,吸收阳光雨露聚的是阳气;那丛薄荷,长在阴凉处聚的是阴气。阴阳调和,万物生长,修道也是这个理。”
林奇听得很认真,他发现道术和植物学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都是在顺应自然,利用自然。他开始尝试着在画符时“问”问身边的植物,比如画催生符时,他会听青菜说“要多点阳气,像正午的阳光那样”,然后调整引气的方式,让阳气顺着笔尖注入符纸,画出来的符果然威力大增,能让菜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半寸。
秋生和文才看着林奇进步飞快,既羡慕又替他高兴。秋生会在林奇练剑时故意用木剑敲他的腿,却在他累了的时候递上水壶,里面还偷偷加了点蜂蜜;文才会把自己整理的草药笔记借给林奇看,还在旁边用铅笔标注重点:“这味药怕晒,要种在北坡”“这个治跌打损伤,捣碎了加酒敷”。
义庄的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林奇每天在道术和农活之间切换,既学到了新奇的本事,又能在菜田里找到熟悉的感觉。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终于真正扎下根了。
这天晚上,林奇躺在木板床上,手里捧着《茅山基础符箓》,借着月光一字一句地读。书里的字迹是手写的,笔锋遒劲,有些地方还画着小小的注解图,比如画“镇宅符”时,旁边标注着“符尾要向上翘,像屋檐那样才能挡煞”。
堂屋里静悄悄的,只有九叔打坐的呼吸声,均匀而悠长,像山涧的溪流。窗外的草木发出细微的声响,菜田的青菜在“说”着一天的生长,院角的藜在“聊”着天上的月亮,还有老槐树的叶子在“哼”着古老的调子。
林奇摸了摸手腕上的玉佩,又从怀里掏出那块红布,把它们轻轻放在一起。玉佩的温润和红布的粗糙形成奇妙的对比,在月光下,它们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动,像在诉说着什么秘密。
他不再想念原来的世界,不再害怕未知的危险。因为他知道,自己有师父,有师兄,有菜田里的草木,还有一颗踏实生活的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书页上,照亮了“道法自然”四个字。林奇笑了笑,合上书,放在枕边。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有新的道术要学,有新的草木要认识,还有新的希望在等着他。
他闭上眼睛,仿佛能“看”到菜田的青菜在月光下舒展叶片,能“看”到玉佩和红布的纹路在交融,能“看”到九叔打坐时周身萦绕的淡淡灵气,像一层金色的薄纱。
梦里,他又回到了那个暴雨夜的荒岭,藜丛在风中摇曳,像无数只手在守护着什么。一个温暖的声音说:“别怕,你会找到归宿的。”
第二天一早,林奇是被文才的惊呼声吵醒的。他揉着眼睛跑出去,只见菜田的萝卜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翠绿的缨子底下,能看到圆滚滚的轮廓。文才蹲在田埂上,手里拿着把小铲子,兴奋地喊:“阿奇!你快看!你的萝卜长这么大了!比普通萝卜长得快一倍!”
林奇走过去,看着那些生机勃勃的萝卜,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这是植物们在为他高兴,在用它们的方式欢迎他融入这个世界。
九叔站在院门口,看着菜田,又看了看林奇,眼神里带着欣慰。“今天教你画‘驱虫符’,画好了贴在菜田边,能防虫害。”
“是,师父!”林奇响亮地应着,心里充满了干劲。
阳光正好,洒在义庄的每一个角落,洒在菜田的绿叶上,洒在林奇年轻的脸上。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