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前世我倾尽所有供养妻子一家,临死才知儿子是她白月光的种。
重生回儿子十岁生日宴,我笑着切下蛋糕。
岳母逼我卖掉公司股份给白月光投资,我爽快签字。
妻子孕期摔倒流产时,我正看着白月光公司被收购的新闻。
她哭着指控我害死孩子,我晃着流产药物检测报告:习惯性流产而已。
当白月光为自保将她推给债主,我撑着伞在马路对面微笑。
救命钱分我一半!暴雨中她扑向白月光怀里的钞票。
却被他踹倒在泥水里:别碰脏我的钱。
1.
十岁的生日蜡烛摇曳着暖光,映照着张浩轩那张兴奋得通红的小脸。他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用力一吹,十簇火苗应声而灭,留下一缕袅袅青烟和满堂做作的欢呼。蛋糕顶端那匹精致的奶油小马驹,在吹散的烛光下,似乎也颤了一下。
生日快乐,我的宝贝!妻子杨雪柔的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她俯下身,在儿子汗津津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灯光勾勒出她精心描绘的眉眼,笑意盈盈,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笃定。她穿着一条昂贵的丝绒长裙,衬得肌肤胜雪,那是张天智上个月刚刷出去的卡。
岳母王美凤的大嗓门立刻盖过了其他人的声音:哎哟,我的大外孙!瞧瞧这蛋糕,多气派!我们轩轩就是有福气!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肥厚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向蛋糕边缘最大的一块水果,塞进自己嘴里,汁水顺着嘴角流下,她也毫不在意地用袖口一抹。她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金镯子,是张天智去年送她的生日礼物。
小舅子杨宝强则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瘫在客厅最贵的真皮沙发里,一只手不老实地在女人身上游走,另一只手举着手机,屏幕上是激烈的游戏画面,嘴里还时不时蹦出几句粗鄙的游戏术语。他脚上那双限量版的球鞋,价格抵得上张天智公司一个小职员半年的薪水。
胃部猛地一缩,一阵尖锐的、熟悉的绞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像一把钝刀在里面狠狠剜过。张天智握着蛋糕刀的手瞬间绷紧,冰凉的金属刀柄硌着掌心。这痛楚……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不是此刻应酬的酒食,而是两年后,那场漫长而痛苦的胃癌折磨的开端。死亡冰冷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灵魂深处。
他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掠过杨雪柔笑靥如花的脸,掠过王美凤贪婪咀嚼的嘴,掠过杨宝强和他怀里女人肆无忌惮的调笑……最终,定格在吹完蜡烛后,正得意地环视众人、享受着中心地位的张浩轩脸上。
那张尚且稚嫩的脸庞,在跳跃的烛光余韵和顶灯明亮的光线下,某个瞬间,某个角度,那眉梢眼角的轮廓,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竟诡异地与他记忆深处另一张脸重叠了——陈慕白。那个永远活在杨雪柔心底、衣冠楚楚、自命不凡的白月光。
前世临死前,杨雪柔那冷漠中带着一丝怜悯的话语,如同淬了毒的冰锥,再次狠狠扎进他的脑海:轩轩是慕白的孩子,一直都不是你的。这些年,辛苦你了,当了个好‘爸爸’。那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她那时,正忙着指挥护工把他病房里最后一点值钱的遗物——一块他父亲留下的老怀表——收进她的名牌手袋。
爸爸!快切蛋糕呀!我要吃那匹小马!张浩轩不耐烦地催促着,小手用力推搡着张天智的手臂,语气里没有半分对父亲的敬畏,只有理所当然的索取。他看张天智的眼神,清澈明亮,却找不到丝毫孺慕之情,更像是在看一个会移动的、有求必应的自动提款机。
张天智深吸了一口气。那口带着蛋糕甜腻奶油香气的空气,吸入肺腑,却像吸进了一把冰冷的钢针。他垂眼,看着眼前雪白奶油上装饰得花团锦簇的蛋糕,那匹无辜的奶油小马驹正对着他。
他猛地挥下蛋糕刀。
刀锋切入柔软蛋糕胚的触感,顺滑得没有一丝阻滞,奶油层被整齐地切开,露出里面深色的巧克力夹心。巨大的蛋糕瞬间被分成两半,切口平整得近乎冷酷。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点狠劲的动作,让围在桌边的喧闹声骤然一滞。
杨雪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似乎没料到张天智会这样用力。王美凤也停下了咀嚼,油腻的手指悬在半空。杨宝强倒是没受影响,游戏里的厮杀声依旧从他的手机里传出。
张天智抬起头,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一种近乎完美的温和笑容,如同精心打磨过的面具。他看向杨雪柔,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刚才那瞬间的惊涛骇浪:雪柔,该吃的维生素别忘了。他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餐边柜上那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满了色彩鲜艳的维生素软糖。那是杨雪柔每日的营养品,由他贴心提供。
杨雪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丝厌烦飞快地掠过眼底,但很快又被甜腻的笑意取代:知道啦,啰嗦。她敷衍地应着,显然对这种日常的关心早已习惯,甚至觉得多余。
爸爸!我的马!张浩轩的注意力全在那块被切开的蛋糕上,指着带着半个马头的部分大叫。
好,给轩轩。张天智用塑料蛋糕铲,稳稳地将那块带着半个奶油马头的蛋糕盛到张浩轩面前的盘子里。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切开一切的狠厉只是所有人的错觉。他甚至还对着儿子,露出了一个堪称慈爱的微笑。
前世被啃噬殆尽的骨头,今生,该轮到猎手磨牙吮血了。
2.
办公室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隔绝了外间的喧嚣,只留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像某种蛰伏巨兽的呼吸。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张天智陷在冰冷的真皮座椅里,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面上,十指交叉。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异常平静的轮廓。
屏幕上,赫然是陈慕白名下那家名为启明星创投的公司的详尽资料。页面停留在核心团队介绍那一栏,几个名字被高亮标记出来。张天智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缓缓滑过那些名字,最终定格在其中一个——技术总监,王磊。一个在前世记忆里,不久后就会因为理念不合和股权分配不公,与陈慕白闹翻并负气离开的关键人物。
王总监的离职手续,应该快办完了吧张天智的声音不高,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掌控节奏的笃定。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助理陈铮,一个三十出头、眼神锐利、行事干练的男人,立刻点头回应:张总,王磊的离职协议昨天已经签署生效。他提出的技术入股要求和项目主导权,陈慕白那边完全无法满足,矛盾已经公开化了。我们的猎头第一时间接触了他,开出的条件非常有诚意,王磊本人意向很强,预计下周就能正式入职我们的研发中心。
很好。张天智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几乎难以察觉,让技术部准备好他需要的独立实验室和团队权限,待遇按最高级别给。这个人,我要定了。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叩响,如同落下一枚决定性的棋子。
启明星创投,这家依靠杨雪柔从他这里源源不断借走的资金和他暗中让渡的商业资源才勉强撑起来的空壳公司,它的技术壁垒,即将从内部开始瓦解。王磊,就是陈慕白技术王国里那块最关键的承重砖。抽掉它,大厦的倾颓便只是时间问题。
另外,张天智的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到陈铮脸上,‘星海科技’那边接触得怎么样
已经初步接洽过。陈铮迅速翻动手中的平板电脑,调出资料,星海对启明星正在研发的那个‘智能仓储物流系统’非常感兴趣。他们知道启明星资金链紧张到了极限,陈慕白正在疯狂找钱续命。星海的负责人暗示,他们不介意以极低的价格‘接手’这个项目,包括……核心团队。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在启明星彻底无以为继之后。他们想要的是完整的果实,而不是一个烫手的半成品。
张天智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满意。他精心布下的网,正有条不紊地收紧。陈慕白此刻恐怕正在焦头烂额地四处求爷爷告奶奶,试图填补那个由张天智亲手为他挖下、并用杨雪柔的爱不断加深的资金黑洞。
保持接触,推波助澜。张天智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让陈慕白再‘努力’一会儿。绝望,是需要时间慢慢熬煮的。他靠回椅背,真皮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还有,杨雪柔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提到这个名字,陈铮的神色明显谨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夫人她……最近情绪似乎不太好。王美凤女士和杨宝强先生,上周又分别以‘投资保健品生意’和‘换新车’的名义,从夫人的私人账户划走了两笔钱,数目不小。夫人似乎……并没有阻拦。他隐晦地补充道,另外,夫人昨天下午独自去了城东那家新开的‘云顶’茶室,待了大约两个小时。那家茶室,陈慕白是常客。陈铮没有把话说尽,但意思不言而喻。
张天智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过。茶室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杨雪柔精心打扮,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和奉献的自我感动,去见她的慕白哥哥。陈慕白则必定是一副温润如玉、实则暗藏焦虑的贵公子模样,言语间巧妙暗示着公司遇到的小麻烦,引得杨雪柔心疼不已,主动提出回家再想想办法。
知道了。张天智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他拉开办公桌右手边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一摞崭新的文件。他随手抽出一份,正是公司旗下一个前景不明、实则已接近技术瓶颈的小型研发项目的增资扩股协议。他拿起桌上的万宝龙钢笔,旋开笔帽,流畅而毫不犹豫地在协议末尾的甲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带着一种奇异的、冰冷的决断。
把这个,他将签好字的协议推到桌边,推向陈铮,交给杨雪柔。告诉她,最近有个不错的项目需要资金周转,股份暂时不能动。这份增资协议,让她签了,钱可以‘借’给她。他特意加重了借字的读音,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弧度,此刻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弄。
陈铮拿起那份协议,目光扫过上面张天智刚劲有力的签名,又看看老板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中了然。这份协议,就是一个诱饵,一个裹着蜜糖的毒丸。它会顺着杨雪柔的手,最终落到陈慕白那个无底洞里。每一次增资,都在加速启明星的死亡螺旋。
明白,张总。陈铮收起协议,微微躬身。
张天智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办公室的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天际线在夕阳的余晖中勾勒出冰冷的轮廓。张天智重新靠回椅背,目光投向窗外那一片繁华的钢铁森林。玻璃映出他模糊的侧影,眼神深不见底,仿佛一口沉寂千年的寒潭。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凉的玻璃表面,倒影中他的嘴角,似乎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猛兽在阴影中无声地咧开了嘴,露出森白的獠牙。复仇的齿轮,在他精心涂抹的润滑下,正发出低沉而顺畅的嗡鸣,朝着既定的方向,冷酷而精准地碾轧过去。
3.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午后的阳光,卧室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淡淡血腥气混合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杨雪柔蜷缩在宽大的欧式宫廷床上,昂贵的真丝被凌乱地堆在腰间。她脸色惨白,嘴唇干裂起皮,额发被冷汗浸湿,一缕缕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那双曾经顾盼生辉、总是带着几分骄矜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天花板繁复的石膏雕花,里面盛满了巨大的惊恐和一种被抽空灵魂般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