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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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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4页)

林家为苏黎举办的生日宴,奢华得近乎炫目。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道璀璨光芒,将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空气里浮动着名贵香槟、顶级雪茄和馥郁鲜花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政商名流、世家子弟汇聚一堂,人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举杯寒暄,低声谈笑,编织着一张巨大而精密的社交网络

苏黎是绝对的主角。她难得地换了身行头——一条剪裁极其利落的黑色丝绒长裙,衬得她皮肤愈发冷白,身姿挺拔如墨竹。她没有佩戴任何繁复的珠宝,只在纤细的脖颈上系了一条细细的银色锁骨链,坠着一颗切割冷硬的黑色尖晶石。长发简单地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和下颌。她端着香槟杯,穿梭在人群中,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疏离,姿态慵懒,却又带着一种掌控全场的强大气场。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仿佛站在食物链顶端俯瞰众生的淡漠。

我缩在宴会厅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巨大的落地盆栽恰好能遮挡住一部分视线。手里端着一小碟精致的慕斯蛋糕,却没什么胃口。这种场合对我而言,依旧像一场格格不入的梦。我穿着一条浅粉色的及膝小礼服裙,是苏黎某天随手丢给我的,标签都没拆。裙摆柔软,却让我感觉像套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壳里。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蚊蚋,嗡嗡地钻进耳朵。

……那就是林家那个抱错的看着倒是挺乖……

乖有什么用鸠占鹊巢十八年,真千金回来了,还能有好脸色不过是装可怜罢了……

嘘,小点声!你没看苏黎那护短的架势上次林薇……

护短我看也就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维持个体面。一个冒牌货,真能当亲妹妹疼指不定心里怎么膈应呢……

……就是,你看她那小家子气的样子,躲在角落吃东西,上不得台面……

……听说连大学都没考好,花钱塞进个三流艺校跟苏黎那种天才比,啧,云泥之别……

那些刻意压低却无比清晰的话语,带着尖刺,一下下扎在心上。我用力捏着手中的小银叉,指节泛白,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我低下头,看着碟子里那朵精致的奶油玫瑰,视线有些模糊。是啊,云泥之别。苏黎是天上的星辰,光芒万丈;我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连仰望都觉得是僭越。她的罩,她的最甜的傻妹妹,或许真的……只是维持体面的施舍那些电话里的冰冷词语,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带来一阵更深的寒意。

巨大的失落和难堪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个角落虚假的安全感,放下几乎没动的蛋糕碟,提起裙摆,低着头,快步穿过人群,只想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金丝牢笼。我需要一点新鲜的空气

我低着头,匆匆穿过衣香鬓影的人群,像一尾惊慌失措的小鱼,只想尽快逃离这片令人窒息的水域。推开厚重的、雕着繁复花纹的宴会厅侧门,晚风裹挟着花园里清冽的草木气息猛地灌入,让我发烫的脸颊和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瞬。

门外是一条通往花园深处花房的幽静长廊。廊顶缠绕着藤蔓,廊柱上挂着昏黄的古董壁灯,光线朦胧,将长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片段。远离了厅内的喧嚣,这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我急促的呼吸声和自己高跟鞋敲击在光滑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回响。

嗒、嗒、嗒……

脚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被放大,显得有些孤单。

就在我快要走到长廊尽头,准备拐向花房方向时,廊柱的阴影里,毫无预兆地闪出两个高大的黑影!

像从黑暗中剥离出来的两堵墙,瞬间堵死了我的去路。

我猛地刹住脚步,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惊恐地抬起头

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男人。身材壮硕,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种冰冷而专业的煞气,与这精致奢华的林家花园格格不入。其中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条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白色毛巾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我甚至来不及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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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带着强烈化学药剂气味的毛巾死死捂住了我的口鼻!那气味辛辣、刺鼻,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疯狂地钻进鼻腔,直冲大脑!我拼命挣扎,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对方的手臂,指甲划过坚硬的西装布料,双腿用力踢蹬,高跟鞋的细跟在地面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但力量悬殊太大了。我的挣扎如同蚍蜉撼树。意识像被投入滚水的冰块,迅速消融、模糊。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扭曲,宴会厅隐约传来的音乐声、花园里虫鸣声,都迅速远去、失真……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长廊尽头那扇透出暖黄灯光的、模糊的花房玻璃门。

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吞噬了我。

——

意识是被颠簸和冰冷唤醒的

尖锐的疼痛从后颈蔓延开,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眼皮沉重得像挂了铅块,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隙。

视野里一片模糊的晃动。昏黄的光线,粗粝的水泥地面,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货架轮廓……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机油和铁锈混合的腐朽气味。

我躺在地上,手脚被粗糙的麻绳紧紧捆缚着,勒得生疼。嘴里塞着一团散发着机油味的破布,恶心得我一阵反胃。身上单薄的粉色小礼服裙在冰冷的地面上蹭得又脏又破,裸露的手臂和膝盖传来火辣辣的擦痛。

一个激灵,昏迷前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长廊、黑影、刺鼻的毛巾!绑架!我被绑架了!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心脏,我像离水的鱼一样猛地弹动了一下,却只换来绳索更深的勒紧和身体更剧烈的疼痛。喉咙里发出徒劳的呜咽声。

醒了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我惊恐地循声望去。视野稍微清晰了一些。这里像是一个废弃的旧仓库,空间巨大而空旷,高高的屋顶上悬着几盏瓦数极低的昏黄灯泡,光线只能勉强照亮下方一小片区域。几个同样穿着黑色西装、但气质更加凶悍的男人散落在不远处。刚才说话的那个男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划到嘴角,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条扭曲的蜈蚣。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我身上逡巡。

林家的小姐,刀疤男咧开嘴,露出焦黄的牙齿,笑容扭曲,醒了就好。省得我们费事。他踢了踢脚边一个破旧的扩音喇叭,待会儿,可得让你那位好姐姐听听你的声音,这十亿赎金,才要得理直气壮嘛!

十亿!赎金!

我浑身冰凉,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苏黎……他们要找苏黎要十亿赎金为了我这个冒牌货林家会愿意出吗苏黎……她会管我吗那个在电话里说着清除、报酬翻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苏黎……她……

就在这时,仓库巨大的、布满锈迹的卷帘门方向,传来一阵极其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嘎吱——吱呀——

那声音在死寂的仓库里显得无比突兀和惊悚,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刀疤男和另外几个绑匪瞬间警觉,如同受惊的野兽,齐刷刷地转向声音来源,肌肉绷紧,手立刻按向了腰间的武器。仓库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充满了火药般的紧张感

谁!刀疤男厉声喝道,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激起沉闷的回响。

卷帘门只被拉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一道高挑、纤细的身影,逆着门外浓稠如墨的夜色,出现在缝隙里

是苏黎!

她依旧是那身参加宴会的黑色丝绒长裙,裙摆沾染了灰尘,在夜风中微微拂动。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了几缕在颊边。她没有看我,目光平静地扫过仓库里如临大敌的绑匪们,最后落在刀疤男身上。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只有那双眼睛,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亮得惊人,像燃烧着冰焰的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