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施文斌喉咙发紧，但还是说：家长会而已，又不是选美。

施小杰冷笑一声，抓起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吐出来。难吃死了。

面包掉在地上，施文斌弯腰去捡，施小杰已经甩门走了。

他蹲在地上，手里捏着那块被咬了一口的面包，突然觉得特别累。

家长会在下午两点。施文斌请了半天假，特意回家换了件稍微新一点的衬衫。

学校门口停满了车，宝马、奔驰、路虎，最差的也是辆大众。他骑着电动车，保安多看了他两眼。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家长，施文斌找到施小杰的座位，安静地坐下。旁边是个穿西装的男人，手腕上的表亮得晃眼。

班主任是个年轻女老师，姓李，说话温温柔柔的，但眼神很锐利。

这次月考，我们班整体成绩不错，但个别同学退步明显。她翻开成绩单，施小杰，数学68分，英语72分，物理不及格。

施文斌攥紧了手里的笔。

施先生，李老师看着他，施小杰最近上课经常走神，作业也敷衍，您在家有没有注意到

施文斌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后排突然有人笑了一声。

老师，他爸哪管得了他啊一个男生故意提高声音，施小杰说他爸就是个打工的，连双AJ都买不起。

教室里一阵低笑。施文斌后背发烫，像被人扒光了扔在大街上。

李老师皱眉，安静！她转向施文斌，语气缓和了些，家长是孩子的榜样，希望您能多关注他的学习状态。

施文斌点头，好的，我会注意。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被教室里的窃窃私语淹没。

家长会结束，施文斌站在校门口等施小杰。

男孩慢悠悠地晃出来，看到他就皱眉。你怎么还没走

等你一起回家。

我自己能回。施小杰不耐烦地甩开他，你别跟着我。

施文斌站在原地，看着儿子头也不回地走远，背影瘦高，校服松松垮垮的，像根随时会被风吹走的稻草。

他摸出手机，想给闵蓝打个电话，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最终还是放下了。

晚上十点，施小杰还没回来。

施文斌打了三个电话，全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闵蓝敷着面膜从浴室出来，瞥了他一眼。慌什么男孩子晚点回家怎么了

他才十五岁。

十五岁怎么了我十五岁都谈恋爱了。闵蓝撕下面膜，对着镜子拍脸，你管太多，他才嫌你烦。

施文斌没说话，抓起外套出门。

他在小区附近转了一圈，网吧、便利店、奶茶店，都没找到人。最后是在一条小巷子里看见施小杰的——男孩蹲在墙角，手里夹着根烟，旁边还站着几个染头发的男生。

施文斌走过去，烟味呛得他咳嗽。

施小杰抬头，眼神一冷。你来干嘛

回家。

不回。施小杰别过脸，你少管我。

旁边一个黄毛笑嘻嘻地推了施文斌一把，大叔，你儿子不想跟你走，别自讨没趣啊。

施文斌没动，盯着施小杰。跟我回家。

你烦不烦施小杰突然站起来，把烟头摔在地上，你看看别人爸，再看看你！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你凭什么管我

施文斌站在原地，胸口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走不走他最后问了一遍。

施小杰冷笑，转身跟那群男生走了。

施文斌一个人站在巷子里，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被遗弃的狗。

他慢慢走回家，闵蓝已经睡了，卧室门关着。

他坐在沙发上，手机亮了，是施小杰发来的消息：今晚住同学家，别找我。

施文斌盯着屏幕，手指发抖。

孩子还小，不懂事。他对自己说。

可这次，他自己都不信了。

3

周六早上六点，施文斌的手机响了。

是父亲施建国打来的，声音又硬又冷：今天回来吃饭。

没等他回答，电话就挂了。

施文斌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胸口发闷。他知道这顿饭不会好吃，但他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