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1页）

话音落，那纤长的、凝着未干泪渍的睫毛如同断翅的蝶翼，彻底垂落，覆盖了那双曾盛满星光的眼眸。

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悬在凛冽寒风中的蛛丝，梢头轻轻一颤，便似要彻底绷断、消散。

“住手

——”

一声裹挟着雷霆之怒的暴喝在门口猛然炸响。

狂暴的音浪震得墙上那页泛黄的日历

“啪嗒”

一声坠落在地。

纸页在地板上无力地打了几个旋儿，才软软地摊开，卷起的边角如同垂死的枯叶。

刀疤男和他的手下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齐刷刷猛地转头。

只见张问天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魔神，矗立在门口。

周身裹挟着浓稠如实质、几乎要将光线都吞噬殆尽的戾气。

那恐怖的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粘稠的血浆。

此刻的张问天，满头黑发根根倒竖如淬火的钢针。

每一根发丝都绷紧着噬人的暴戾，如同被生生扯断枷锁、彻底疯狂的远古凶兽，连发梢都似乎在喷吐着无形的凶煞之气。

额角的青筋疯狂鼓胀、扭曲。

如同数条被囚禁、急于挣破皮肉束缚的青黑色巨蚯蚓，在突突狂跳。

滚烫的热泪毫无征兆地从他赤红如血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深刻的沟壑奔流而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

“嗒嗒嗒”

的闷响，与妹妹身下那片不断蔓延的、红得发黑的粘稠血迹晕染在一起……

再也分不清哪一滴是滚烫的泪，哪一滴是冰冷的血。

他自幼便护在掌心、视若珍宝的妹妹啊。

那个总穿着碎花小裙子、像只欢快的小蝴蝶般追在他身后，用最甜糯的嗓音喊着

“哥、哥”

的小姑娘。

那个在他离家奔赴战场时，还紧紧攥着他衣角，仰着小脸一遍遍叮嘱

“哥，你要记得给爸妈打电话报平安……”

的妹妹。

如今……

竟被这群畜生糟践成这副模样。

他不敢想。

不敢深想。

若再晚来一秒……

是不是就只能徒劳地攥着她那逐渐冰冷僵硬的手，听着她吐出最后一口微弱的气息？

是不是就永远……

永远失去了这个会在他受伤时，捧着药膏，对着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轻轻吹气的妹妹？

无边的愤怒。

刻骨的痛苦。

焚天的憎恨。

如同亿万座火山在他胸腔里疯狂喷发、炸裂。

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暴力量，几乎要将他全身的骨头都烧灼得

“噼啪”

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