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纳侧君（第2页）

“不必总这么拘谨。”她放柔了声音，“在本宫面前，可以…放松些。”

沐阳抬起头，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受宠若惊的茫然，随即化为更深的恭敬：“殿下仁厚，是奴…是沐阳的福分，沐阳不敢忘形。”

他依旧保持着恭顺的姿态，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他犹豫了一下，带着真诚的喜悦轻声道：“沐阳恭喜殿下，今日觅得…觅得佳偶。”

他显然不太懂选秀的弯弯绕绕，只知道殿下选定了两位郎君，这是喜事。

“佳偶…”夜倾梦咀嚼着这两个字，想起裴砚清的清冷和青黛的强势，还有沈知言那被压制的侍郎之位，心头那点暖意又被一丝复杂的情绪取代。

她扯出一个笑容，看着沐阳那双不染尘埃的眼睛：“嗯，谢谢。”

这句谢谢，是对他纯粹祝福的回应，也带着一丝连她自已都未察觉的疲惫。

沐阳似乎感受到了她笑容下的勉强，眼中掠过一丝担忧，但他身份低微，不敢多问，只是更恭敬地低下头：“殿下累了吧？沐阳送您回寝殿歇息？”

“不必了。”夜倾梦摆摆手，“你也回去歇着，好好养伤。”

她顿了顿，补充道，“竹影轩清静，你安心住着，缺什么找绿萝。”

“是，谢殿下。”

沐阳再次深深一礼，目送着夜倾梦在回廊灯火的映照下，身影渐渐融入皇女府深沉的夜色中。

他站在原地，直到那身影完全消失，才慢慢直起身，轻轻抚了抚胸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殿下那句“放松些”带来的奇异暖流。

他低声重复着新名字：“沐阳…沐阳…”

仿佛这个名字和殿下的点滴善意，就是他黑暗人生里唯一的光。

三日后，纳君之礼。

皇女府张灯结彩，鼓乐喧天，仪式虽不及正君大婚隆重，但也极尽皇家气派，夜倾梦身着繁复庄重的皇女吉服，头戴七凤珠冠，端坐于正殿主位。

青黛如通最忠诚的影子，侍立在她身后半步，玄青劲装在一片喜庆的红色中显得格外冷硬，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全场。

礼官高唱：“吉时到——请侧君裴砚清入殿行礼！”

殿门开启，裴砚清缓步而入，他亦是一身庄重的侧君礼服，层层叠叠的云纹锦袍衬得他身姿如修竹，墨发以玉冠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他面容平静无波，行走间步伐沉稳，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清贵气度，只是那过分挺直的背脊和微抿的薄唇，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行至殿中，姿态恭谨却不卑不亢，依礼跪拜，声音清冽如玉磬：“臣裴砚清，叩见殿下。愿殿下凤l安康，福泽绵长。”

夜倾梦看着他完美无瑕的仪态，听着他滴水不漏的祝词，心中那点因青黛而产生的疑云又飘了上来。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一个精心雕琢的玉像，没有一丝人气，她努力维持着皇女的威仪，抬手虚扶：“裴郎君请起，日后府中诸事，有劳郎君费心。”

“臣分内之事，定当竭尽所能。”裴砚清起身，垂眸应道，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夜倾梦只看到他眸中一片沉静的深潭，无波无澜。

她莫名地感到一丝紧张，仿佛面对的并非自已的侧君，而是一个需要谨慎应对的盟友或…对手。

繁琐的纳侧之礼一项项进行：敬茶、授印、共饮合卺酒，裴砚清的动作标准得如通礼仪范本，没有丝毫差错，却也感受不到半分新婚的喜悦或紧张。

礼成后，夜倾梦移步裴砚清所居的“清晖院”。院内布置雅致，竹影婆娑，焚着清冷的松香，与主人气质如出一辙，洞房内红烛高燃，却驱不散那股清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