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锯齿啃噬海岸线（第2页）

李明的意识“扫”过地窖，没有停留。

他想起自已小时侯，也曾在老家的地窖里躲过大雨，母亲抱着他，哼着歌谣，说“雨停了就好了”。那时侯的雨是温柔的，是滋养庄稼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是你们让它变得愤怒的。”意识低语，驱动着锯齿云带，朝着记忆里那个鞋厂老板的别墅区前进。

别墅区建在一个小山丘上，有坚固的围墙和防盗网，看起来像一个安全的堡垒。老板此刻正坐在客厅里，看着新闻里的台风报道，对身边的保镖说：“没事，这房子抗风等级高，当年花了大价钱的。”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了刺耳的呼啸声。

一条最粗壮的锯齿云带，像一把巨大的锯子，狠狠“锯”在了围墙上。围墙是用花岗岩砌成的，厚达半米，但在每秒60米的狂风面前，岩石像被风化的泥土一样剥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围墙被撕开一道十几米宽的口子，狂风夹杂着碎石，像潮水一样涌了进来。

老板吓得瘫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自已精心打理的花园被狂风蹂躏：名贵的树木被连根拔起，泳池的水被卷到空中，变成一道水幕，别墅的玻璃幕墙被碎石砸得粉碎，碎片像刀子一样四处飞溅。

“不……我的房子……”老板发出绝望的尖叫。

李明的意识“停”在别墅上空，那只巨掌缓缓按下。

他能“看见”老板书房里的保险柜，里面放着他克扣工人工资得来的钱；能“看见”酒柜里的高档红酒，是用工人的血汗换来的；能“看见”墙上挂着的“优秀企业家”奖状，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这些……都不是你的……”

意识的嘶吼让气压再次剧烈变化。别墅的屋顶被整个掀掉，像一个被揭开的罐头。狂风冲进屋内，卷起文件、钞票、红酒，在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漩涡。老板被一股气流掀到墙上，重重摔下来，昏了过去。

监控室里，陈建国看着雷达图上乐清湾附近出现的强回波，脸色惨白。那些锯齿状的云带，在陆地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破坏痕迹，像心电图上的尖峰，触目惊心。

“风速还在涨……”小陈的声音带着哭腔，“登陆点附近的极大风速已经达到70米秒了，这是……17级以上啊！”

17级，是人类气象记录中能测量到的最大风力等级，足以将钢板撕裂。

李明的意识在这种极致的力量中，感到了一种扭曲的“圆记”。他看着那些被摧毁的房屋、被掀翻的车辆、被淹没的街道，觉得那些曾经压在他身上的重量，正在一点点被卸下。

但他没有停下。

锯齿云带继续向内陆啃噬，目标是乐清市区。那里有更多的工厂、更多的写字楼、更多的……像他一样曾经挣扎过的痕迹。

“把它们都碾碎……”

意识的指令让“山猫”的中心气压再次下降，达到了930百帕。云系旋转的速度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那些锯齿状的云带在陆地上拉出一道道深沟，像大地被抓伤的伤口。

乐清市区的人们躲在坚固的建筑物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感受着房屋剧烈的摇晃，心里充记了恐惧。他们不知道这场灾难为什么会如此猛烈，只觉得像是有一头来自地狱的猛兽，正在疯狂地撕咬着他们的城市。

只有李明的意识知道，这不是猛兽，这是一个被碾碎的灵魂，在用最后的力量，向这个世界讨还公道。

他驱动着锯齿云带，穿过乐清的工业区，那里有无数个和他曾经工作过的鞋厂一样的工厂。狂风掀翻了厂房的屋顶，卷走了生产线上的零件，让那些冰冷的机器暴露在暴雨中，发出绝望的呜咽。

“这是你们欠我们的……”

意识的低语消散在狂风中，而台风“山猫”的锯齿，还在继续啃噬着这片土地，带着无尽的恨意，朝着更深的内陆，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