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1页)
他摸了摸怀里的扳手,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像一股神秘的力量注入体内。这把伴随他穿越而来的扳手,此刻仿佛成了连接两个时代的纽带,一边系着他曾经熟悉的精密世界,一边连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古家村。
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古德柱看见古德武正蹲在地上,用树枝给古德宝比划着什么,两人头凑在一起,像两只研究食物的小松鼠。古德丫则举着那根系了红布条的曲辕犁模型,在旁边跑来跑去,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谣,那声音清脆得像山涧的泉水。
“二哥,你看!”
古德武招手让他过去,指着地上的画,“俺们在想,要是给犁装上轮子,是不是更省力?”
古德宝在一旁连连点头,小脑袋像拨浪鼓似的:“对!就像村里拉货的车一样,轱辘一转,跑得飞快!”
古德柱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轮子图案,忍不住笑了。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有想法,这可不就是现代犁地机的雏形吗?他蹲下身,拿起树枝在轮子旁边画了个齿轮:“你们看,这样加上齿轮,轮子转起来就能带动犁头,更省劲儿。”
古德武眼睛一亮,拍着大腿:“对啊!俺咋没想到呢!这就跟俺爹修水车似的,齿轮一转,水就哗哗地上来了!”
他拽着古德宝的胳膊,“走,咱去找三叔,让他给咱做个带齿轮的犁模型!”
两个半大孩子像一阵风似的跑了,留下古德丫在后面喊:“等等俺!俺也要看!”
古德柱站起身,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像揣了个暖炉。这些孩子,就像春天的幼苗,只要给点阳光雨露,就能茁壮成长。他想起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心里满是惶恐和不安,觉得这个贫瘠的古家村就是座牢笼。可现在,他却觉得这里充满了希望,就像这秋日的天空,湛蓝而辽阔。
回到家,刘氏正在院子里翻晒草药,那些草药是她这几天上山采的,有蒲公英、金银花,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草,散发着淡淡的苦味。看见古德柱回来,她直起腰,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柱儿,饿了吧?锅里还给你留着红薯粥呢。”
古德柱走进厨房,拿起粗瓷碗舀了一碗粥,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那是家的味道。他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这个瘦弱的女人,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撑起了这个家的一片天。
“娘,”
古德柱开口,“等水渠挖好了,咱就把坡地都种上麦子,明年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刘氏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是啊,等有了粮食,就给你和宝子、丫丫做新衣裳,再给你爹买瓶好酒,让他也解解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要是你爹的腿能好起来,就更好了。”
古德柱心里一动。父亲的腿疾,一直是母亲的心病,也是他的牵挂。他记得现代有一种针灸疗法,对跌打损伤很有效,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能不能行得通。他放下碗:“娘,俺听说有一种针法,能治腿疾,等俺有空去镇上问问,说不定能行。”
刘氏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柱儿,别瞎花钱。你爹这腿都多少年了,早就习惯了。再说,镇上的大夫哪是咱能请得起的?”
“娘,俺有办法。”
古德柱神秘地笑了笑,“俺可以采些草药去镇上换钱,说不定还能遇到懂针法的大夫呢。”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等把水渠的事忙完,就去镇上一趟,不仅要打听针灸的事,还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铁匠,把曲辕犁的铁部件做得更精致些。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古永行和古永生回来了,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像喝了蜜似的。古永行手里拿着个布包,一进门就喊:“柱儿,你看爹给你带啥了?”
他打开布包,里面是个小巧的木雕,雕的是一头牛,栩栩如生,牛角弯弯的,像是能耕地似的。“这是你三叔给你雕的,说奖励你想出了曲辕犁。”
古永行把木雕递给古德柱,眼里满是骄傲。
古永生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瞎雕的,让柱儿笑话了。俺想着,有了犁,还得有牛,这样才配套。”
古德柱接过木雕,心里暖暖的。这木雕虽然算不上精致,却凝聚着三叔的心意。他举着木雕,对古永生说:“三叔,你雕得真好!比镇上杂货铺卖的还好看。要是你多雕些,说不定能拿到镇上卖钱呢。”
古永生眼睛一亮,像是被点醒了似的:“对啊!俺咋没想到呢?俺以前雕过小木鱼、小菩萨,村里有人还想要呢。要是能卖钱,就能给你三婶抓药了。”
古永行拍着他的肩膀:“老三,这主意好!你手艺这么好,肯定能行。到时候俺帮你去镇上摆摊,咱哥俩一起挣钱!”
看着父亲和三叔兴奋的样子,古德柱觉得,这个家就像一盘棋,以前总是被动挨打,现在终于开始主动出击了。而他,就是那个执棋的人,要用自己的智慧,走出一步又一步好棋。
夜幕降临,古家村沉浸在宁静中,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古德柱躺在床上,手里摩挲着那个木雕牛,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计划。水渠要尽快挖,荒地要赶紧开垦,草药要多采些,还要帮三叔开拓木雕生意……
一件件事在他脑海里闪过,像一颗颗明亮的星星,照亮了前行的路。
他想起白天爷爷古道整的态度,虽然依旧带着威严,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训斥,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或许,只要二房真的能过上好日子,爷爷的偏心会慢慢改变。至于大伯古永干,他爱嫉妒就让他嫉妒去,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就不怕他耍什么花招。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古德柱握紧拳头,左手心的月牙形伤疤似乎在发烫,那是属于他的印记,也是他前行的动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疼他的父母,有懂事的弟妹,有善良的三叔三婶,还有古德武这样的好伙伴。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古德柱在心里默念着,慢慢闭上了眼睛。梦里,他看见曲辕犁在田地里欢快地奔跑,水渠里的水哗哗地流进坡地,荒滩变成了良田,全家人都笑着,笑得那么开心……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古永行就叫醒了古德柱:“柱儿,走,咱跟你三叔去地里试试曲辕犁,顺便看看水渠咋挖。”
古德柱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跟着父亲往外走。院子里,古永生已经推着曲辕犁在等了,犁头上的红布条在晨风中飘动,像一面小小的旗帜。赵氏站在门口,给古永生递过来一个布包:“把这几个窝头带上,饿了就吃点。”
她的咳嗽声比昨天轻了些,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谢谢三婶!”
古德柱笑着说,“等咱水渠挖好了,就给你种点治哮喘的草药,肯定比现在的管用。”
赵氏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泛起了泪光:“好孩子,谢谢你。”
一行人往坡地走去,晨雾还没散去,像一层薄薄的纱笼罩着村庄。路边的野草上挂着露珠,晶莹剔透,像一颗颗珍珠。古德柱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满是清新的泥土味和青草味,让人神清气爽。
到了坡地,古永行牵着牛,古永生扶着犁,古德柱则拿着铁锹,准备标记水渠的路线。古德武和古德宝也跟来了,两人手里拿着树枝,在旁边跑来跑去,兴奋得像两只刚出笼的小鸟。
“开始吧!”
古永行吆喝一声,牛儿迈开步子,曲辕犁稳稳地入土,翻起的土块又匀又深,比昨天试犁时更顺畅了。古永行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脚步也轻快了许多,那条瘸腿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古德柱拿着铁锹,沿着之前丈量好的路线,在地上挖了个小坑,作为水渠的起点。他一边挖一边说:“从这里开始,沿着坡地边缘挖,一直通到山涧,这样水能自然流过来。”
古德武跑过来说:“二哥,俺爹说挖水渠得有坡度,不然水流不动。”
他捡起一块石头,放在小坑旁边,“这里低一点,那边高一点,水就顺着流了。”
古德柱点点头:“对,五哥说得没错。这就跟咱家里的水缸似的,缸底高了,水就流不出来了。”
他看着古德武,“五哥,你对水流这么懂,以后挖水渠就靠你指导了。”
古德武拍着胸脯:“包在俺身上!俺爹教过俺,保证让水乖乖地流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