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页)
古德武不知啥时候来了,正帮着古德宝劈柴火,黝黑的脸上沾着灰,却笑得爽朗,露出两排白牙:“二哥,俺娘说水渠的闸口得做宽点,不然汛期容易堵。”
他继承了五叔古永强的水性,对水流的性子摸得透透的,比镇上的河工还懂行。
古德柱心里一暖
——
五婶李氏果然说到做到,这
“生存同盟”
的情谊,比爷爷的枣木拐杖靠谱多了。他拉着古德武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闸口的样式:“五哥你看,这样做个活动闸门,能开能关,咋样?”
这可是现代水利工程的基础原理,对付这山沟里的小水渠,简直是降维打击。
古德武拍着大腿,震得地上的尘土都飞起来了:“要得!俺爹说过,治水得顺水性,你这法子比俺想的强!”
他从兜里掏出块花布,颜色鲜亮得晃眼,“这是俺爹托人捎回来的,给丫丫做个新衣裳。”
那花布一看就是古永强跑镖时特意挑的,比王氏身上那件旧绸缎强多了。
晚饭时,古永行带回了三叔答应做犁的好消息,刘氏乐得给孩子们多加了半勺野菜,平时这都是省着给干活的大人吃的。古德宝啃着窝头,含糊不清地说:“爹,俺长大要帮三叔做木牛,比哥画的还厉害!”
古德丫则把野菊花插在陶罐里,放在窗台上,歪着小脑袋说:“娘说花儿能辟邪,不让大伯家的人来捣乱。”
夜深了,古德柱在麻纸上修改水渠图纸,笔尖都快戳破纸了。忽然听见院门外有动静,像老鼠偷东西似的。他扒着门缝一看,是四叔古永富鬼鬼祟祟地往墙根放了个布包,然后一溜烟跑了,那速度比被狗追还快。古德柱打开布包一看,里面是几块铁锭,沉甸甸的,还有张字条,是四婶孙氏那带着酸气的字迹:“柱儿,此铁可锻犁,勿让永干知。”
古德柱心里又酸又暖
——
四叔四婶,终究还是向着二房的。他想起孙氏偷偷请教母亲认草药的样子,每次都装着路过,手里还拎着点不值钱的青菜,忍不住笑了
——
这家人的心思,比爷爷的家训活络多了,跟现代职场的摸鱼技巧有得一拼。
三天后,古永生拿着做好的曲辕犁模型来了。那模型做得精巧,连犁头的凹槽都分毫不差,古德明还用秫秸做了个小农夫,推着犁在沙盘里走,活灵活现的。古永行看着模型,乐得合不拢嘴,露出两排黄牙:“老三,你这手艺,能当村里的木匠师傅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王氏的大嗓门,像破锣似的:“老二家的!俺家德财的弹弓是不是你家德宝拿了?”
她人还没进门,那铜锣似的声音已经震得窗纸发抖
——
准是古德财又想找茬了,这小子就是个
“麻烦制造机”。
古德柱赶紧把模型藏进炕洞,动作快得像泥鳅。刘氏迎出去,脸上堆着笑:“大嫂这是说啥呢?宝子一整天都在坡地帮他爹干活,没碰过德财的东西啊。”
王氏叉着腰闯进来,腰上的肥肉颤了颤,眼睛跟扫描仪似的扫过院子:“谁知道呢?你们二房的人,手脚可不干净!上次俺腌的芥菜,不就被你偷去了?”
她瞥见墙角的铁锭,嗓门更高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哟,这穷坑还买得起铁?莫不是偷的吧!”
古永行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跟庙里的关公似的,攥着拳头就要理论,被古德柱悄悄拉住。这时候跟王氏吵,只会让事情更糟
——
他太清楚这位大伯母的手段了,撒起泼来连奶奶崔氏都得让三分,堪称
“村里第一泼妇”。
“大伯母,这铁是四叔给的。”
古德柱仰着小脸,语气不急不缓,像个小大人,“四叔说家里要做锄头,让俺爹帮忙打打。”
他故意提高声音,跟村里的大喇叭似的,“要是不信,咱现在就去问四叔?”
王氏愣了愣,她可不敢去问古永富
——
万一被孙氏那
“之乎者也”
噎一顿,多没面子。她悻悻地哼了声,像只斗败的公鸡:“算你们识相!要是让俺查出你们偷东西,看俺不告诉爹去!”
说着,扭着腰走了,临走还故意踩了脚古德丫种的野菊花,跟现代的
“键盘侠”
一样,走到哪祸害到哪。
古德丫
“哇”
地哭了,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刘氏赶紧抱起她:“不哭不哭,娘再给你找更好看的花儿。”
古永行看着王氏的背影,气得手都抖了,烟袋锅子差点掉地上:“这……
这也太欺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