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3页)
背影从容,坚定,再无迟疑。
我站在原地,直到她们消失在人群。
手心紧握的,是那块母亲留下的旧表。
表盖内,刻着她最后的字:
既明,爱要勇敢说出口。——母字
我终于勇敢了。
可她,已不再需要我的爱。
我转身离去,背影孤寂。
没人知道,那个曾冷如寒铁的沈既明,
如今只愿做一件事——
让风,把白山茶的香,
吹到她能闻见的地方。
11
五年了。
白山茶在老宅开了一季又一季,没人闻。
绪光基金会帮三十七个家庭找到了孩子,可我的绪儿,再没回来。
我收到非遗展邀请函,没打算去。
可到了那天,还是穿上了那件她曾说太冷的黑色大衣,去了。
展厅灯光柔和,绪音坊展区中央,挂着那幅复刻画——
怀音与绪儿,1999年春。
画中女孩左耳有痣,像极了她。
我站在柱后,不敢靠近。
直到她出现。
江绪穿一袭素白长裙,发尾微卷,牵着一个小女孩。
约莫五岁,眉眼像她,安静乖巧。
可当她侧头时——
我心脏猛地一缩。
她左耳后,有一颗小痣。
和江绪一样,也和我……一模一样。
我死死攥住口袋里的旧表,指节发白。
忽然,小女孩抬头,问她:
妈妈,那个叔叔为什么一直看着我们
我呼吸一滞。
江绪顺着她的视线望来。
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一秒,两秒。
她没笑,也没怒,只是轻轻抚了抚女儿的发,低声说:
因为他错过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一刻,我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不是痛,是空。
是明明站在光里,却再也触不到光的绝望。
她牵着女儿,转身走向下一展区。
背影从容,再无迟疑。
我站在原地,直到她们消失在人群。
手心紧握的,是母亲留下的旧表。
表盖内,刻着她最后的字:
既明,爱要勇敢说出口。——母字
我走出展厅,雨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