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2页)
这件事很快在附近传开,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听说了吗那个沈医女救了张屠户家的孩子,那孩子当时都快没气了!不是说她心狠手辣吗怎么会救人或许是传言有误我看她行医时挺温和的,问诊还特别仔细……
渐渐地,上门求医的人多了起来。沈清辞来者不拒,无论贫富贵贱,都一视同仁。她的医术本就高超,加上健康的身体让她精力充沛,很快便积累起良好的口碑。有人开始说:沈医女虽然之前名声不好,但医术是真的神,人也和善,上次我娘的老寒腿就是她看好的。
这日傍晚,沈清辞刚送走最后一个病患,药庐门口便来了两个穿着军靴的士兵,神色焦急。
沈姑娘,我家兄弟突发急病,腹痛得满地打滚,军医束手无策,还请您移步将军府一趟!将军说您若肯去,之前的误会暂且不论。为首的士兵拱手道,语气带着恳求。
沈清辞心中了然,这应当是林晓晓记忆中那个患了急性阑尾炎的士兵。她点了点头:带路吧。医者救人不分场合,将军的话不必挂怀。
再次踏入将军府,沈清辞已不复上次的紧张。她跟着士兵来到偏院,只见屋内挤满了人,一个年轻的士兵躺在床上,疼得浑身蜷缩,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惨白如纸,连呻吟声都带着气若游丝的虚弱。
军医正在一旁急得团团转,见沈清辞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沈姑娘,你可来了!这士兵腹痛如绞,高热不退,我实在查不出病因啊!用了止痛的方子也不管用!
沈清辞上前,仔细检查了士兵的状况,按压他的右下腹时,士兵疼得惨叫一声,身体弓成了虾米状。她心中已有定论,抬头对萧景渊(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道:将军,此人患的是‘肠痈’,乃是肠内生了脓疮,需立刻开刀取脓,否则脓疮破裂,性命难保。
开刀萧景渊皱眉,眼中闪过震惊,你要在他肚子上划刀子这岂不是等同于杀人
是。沈清辞语气肯定,肠痈乃是急症,药物无效,唯有开刀才能根治。我曾遇过类似病例,此法可行。她刻意模糊了记忆来源,将功劳归于自己的行医经历。
周围的士兵一片哗然,军医也连连摇头:沈姑娘,此举太过凶险,万一……
没有万一。沈清辞打断他,目光看向萧景渊,将军若信我,便让我动手;若不信,我即刻离开,另请高明。
萧景渊看着她笃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床上疼得几乎晕厥的士兵,想起她之前救死扶伤的传闻,以及她此刻眼中不容置疑的专业,最终沉声道:准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需要一间洁净的房间,门窗紧闭,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烈酒三坛,需纯度高者;银针、小刀若干,均需用烈酒煮沸消毒;干净的布巾、麻线,也要用沸水烫过;还要两个手脚麻利的侍女,提前用烈酒洗手,换上干净衣物。沈清辞有条不紊地吩咐道,将林晓晓记忆中的消毒步骤融入其中,却用古代能理解的方式表达。
一切准备就绪后,沈清辞让所有人退出房间,只留下两个消毒过的侍女帮忙。她换上干净的衣衫,用烈酒仔细消毒双手和手臂,然后拿起小刀,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获得健康身体后,第一次做如此大型的手术。但她的手稳如磐石,眼神专注认真,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误。划开腹部、找到化脓的阑尾、切除、止血、缝合……整个过程冷静而专业,与林晓晓当初在战场上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她甚至会轻声安抚疼痛难忍的士兵:忍一忍,很快就好,术后我给你开止痛的方子。
萧景渊在门外等候,听着里面偶尔传来的器械碰撞声,以及士兵压抑的痛呼,心中百感交集。他派去监视沈清辞的人回报,说她每日在药庐义诊,待人温和,医术高明,对穷苦百姓分文不取,与传闻中那个跳脱狠辣的形象判若两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她的眼神、她的手法、她的沉稳,都让他不得不怀疑,眼前的这个沈清辞,真的是之前那个女人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沈清辞走了出来,额头上带着薄汗,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
手术很成功,她对萧景渊说,脓疮已切除,伤口也已缝合。按时换药,每日用烈酒擦拭伤口周围,悉心照料,不出半月便能痊愈。这是后续调理的方子,记得让他忌口,忌生冷油腻。
萧景渊看着她,沉默片刻,道:多谢。
这是他第一次对沈清辞说谢谢。沈清辞微微颔首,没有多言,转身道:若无其他事,清辞先回药庐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萧景渊的目光深邃。他对身边的亲卫道:再去查查,沈清辞最近的所有行踪,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尤其是她以前的行医经历,我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
沈清辞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每日在药庐行医,偶尔应将军府之邀去诊治士兵,与萧景渊的关系也从最初的剑拔弩张,变得微妙起来。他不再对她冷言冷语,偶尔还会在她离开时,让亲卫送些稀缺的药材过来,说是军中用不上,赠予沈姑娘制药。
只是长公主死亡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两人之间。沈清辞知道,若不查清真相,她永远无法摆脱嫌疑。她开始暗中调查林晓晓留下的痕迹,希望能找到证明清白的线索。
这日,沈清辞按照林晓晓记忆中的地址,来到京郊一处废弃的宅院。林晓晓曾在这里藏过一些现代宝贝,她总念叨万一任务失败,这些就是我的念想,其中或许就有关于长公主之死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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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荒草丛生,蛛网密布,木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的声响。沈清辞在角落里找到一个上锁的木箱,锁头早已生锈,她用发簪轻轻一撬便开了。里面果然放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几本封面花哨的现代小说,一支没水的圆珠笔,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本子,上面用林晓晓那潦草的字迹写着一些杂记。
沈清辞翻开本子,里面记录着林晓晓的攻略心得,比如萧景渊吃软不吃硬,下次送他亲手做的饼干试试,古代没有烤箱好难啊长公主真是个大麻烦,系统总提示她是关键人物,得想办法让她消失几天……翻到最后几页,她看到一行字:给长公主的安神汤里加了点‘料’,是系统兑换的致幻草粉末,少量能让人虚弱嗜睡,应该不会出大事吧系统说这玩意儿很难查出来,正好给她找点麻烦,让萧景渊多关心我。
沈清辞的心沉了下去。林晓晓果然在药里动了手脚,只是她对古代药物剂量毫无概念,又轻信系统说辞,才酿成大祸。可致幻草虽不致命,但长公主为何会暴毙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她将本子收好,正准备离开,却听到院墙外传来咳嗽声,断断续续,带着痛苦的气息,还夹杂着女子压抑的呻吟。
沈清辞心生好奇,悄悄走到墙边,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墙外不远处的田埂上,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农妇正弯腰劳作,不时捂住胸口剧烈咳嗽,甚至咳出了一丝血迹。那农妇的身形有些熟悉,尤其是她抬手拭嘴时,露出的侧脸轮廓,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凤眼,竟与长公主赵灵溪有几分相似!
沈清辞心中一动,给自己稍作伪装,换上带来的粗布衣衫,悄悄绕出宅院,装作路过的样子走上前,温声道:这位大姐,看你咳嗽得厉害,可是身子不适我略懂医术,或许能帮你看看。
农妇警惕地抬起头,当看到她的脸时,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低下头:不用了,姑娘,我就是普通的风寒,不碍事。
她的声音沙哑,显然是刻意改变了音色,但沈清辞还是从她细微的神态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农妇,就是已死的长公主赵灵溪!
又何必隐瞒沈清辞轻声道,长公主殿下。
农妇浑身一僵,猛地抬头看向她,眼中满是震惊和恐惧:你……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我是谁不重要。沈清辞目光温和,重要的是,你此刻性命堪忧。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你咳中带血,脉象紊乱,并非普通风寒,而是中了慢性毒的迹象。这毒药性霸道,虽不立刻致命,却会慢慢侵蚀肺腑,若不及时诊治,恐怕撑不过半年。
赵灵溪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一步,眼中的警惕更深:你到底想做什么是萧景渊派你来的还是……宫里的人
都不是。沈清辞放缓语气,从药箱里取出一方手帕,递过去,我只是个医者,见死不救非我本意。殿下若信我,便让我为你诊脉;若不信,我即刻便走,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赵灵溪看着她坦荡的眼神,又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想起这半年来日益加重的咳嗽和虚弱,连力气都比从前小了许多,最终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两人来到附近一处僻静的山神庙,沈清辞仔细为赵灵溪诊脉,又询问了她假死后的身体状况。当听到赵灵溪说假死用的是自己早已备好的秘药时,沈清辞心中的疑团豁然开朗。
殿下的‘死’,并非‘我’的致幻草所致。沈清辞沉声道,那药只会让人嗜睡虚弱,而你的秘药药性霸道,虽能制造假死假象,却含微量毒素,需配合解药慢慢调养。你定是匆忙逃离,没来得及用解药,才导致毒气淤积,引发咳血之症。
赵灵溪松了口气,眼中却又泛起苦涩:我也是没办法。父皇要将我嫁给邻国太子,那老匹夫年过半百,性情残暴,我宁死也不愿从命。三年前苏郎救我性命,我便打定主意要与他私奔,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她顿了顿,看向沈清辞:那日你送药来,我见你神色有异,便知药中必有古怪。本想借机装病拖延婚期,没想到药性发作得比预想中猛烈,竟直接‘断了气’。我索性顺水推舟,让心腹宫女配合演了场戏,用早已备好的替身棺椁瞒天过海,才有了后来的假死脱身。
沈清辞了然,原来这一切竟是阴差阳错。林晓晓的无心之失,恰好成全了赵灵溪的自由。
苏郎是谁沈清辞问道。
他叫苏文彦,是个书生。提到心上人,赵灵溪的眼中泛起温柔,我们现在隐居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他靠教书为生,日子虽然清苦,却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