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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王妃躺赢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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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王府的早晨,连阳光都像是镀了层金粉,明晃晃地透过雕花窗棂,落在新铺的、散发着崭新木头气味的地板上。空气里浮动着名贵熏香、新茶和一种无形的、紧绷的规矩气息。

而我,苏晚,像个被强行塞进华美锦缎里的软枕,陷在里间那张巨大的拔步床上,意识沉在暖融融的黑暗里,拒绝上浮。这床真舒服啊,比上辈子那张硬邦邦的出租屋小床强了不知多少倍。咸鱼的本能在灵魂深处高呼:抓住它!占有它!睡穿它!

王妃…王妃娘娘

丫鬟春桃的声音像根细针,小心翼翼地戳破我周围的睡意泡泡,时辰…时辰不早了,侧妃们…还有几位侍妾,都已在正厅候着了,等着给您请安奉茶呢。

那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还有显而易见的惶恐。想来也是,新王妃上任第一天就睡到日上三竿,传出去,她这贴身丫鬟第一个吃挂落。

我费力地把眼皮撬开一条缝。春桃那张圆圆的、写满焦虑的脸在帐子外模糊晃动。我翻了个身,把脸埋进带着阳光味道的锦被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带着浓重的、刚睡醒的鼻音,每个字都拖得长长的:嗯…知道了…让她们…再等等…

可是娘娘…

春桃的声音抖得更厉害了,这…这不合规矩啊,王爷若是知道…

王爷

这两个字像颗小石子投入混沌的脑海,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哦对,想起来了。我,苏晚,新时代社畜,过劳死精英(自封的),一睁眼,成了大梁朝靖王萧景珩刚过门的正妃。

原主似乎是个谨小慎微、满脑子规矩的闺秀,可惜,承受不住大婚的繁文缛节和未知的王府压力,在我穿来的前一晚,自己把自己吓没了魂儿。

规矩压力我看着头顶绣着繁复百子图的帐顶,内心一片平静的荒漠。咸鱼的人生信条是什么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省心绝不操心!

王爷我慢吞吞地把自己从被窝里拔出来一点,眼睛依旧半眯着,对着空气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不存在的苍蝇,他…他爱知道不知道…别吵,我再眯…一刻钟…就一刻…

春桃绝望地闭上嘴,站在床边,像一尊快要风化的石雕。

等我终于被春桃半哄半求地拖起来,像个提线木偶般梳洗打扮完毕,顶着满脑袋沉甸甸的金钗步摇,踩着感觉能戳死人的绣花鞋,一步三晃地走到正厅时,那场面…怎么说呢

很壮观。

厅堂开阔,装饰得富丽堂皇又透着武将之家的硬朗。下首乌泱泱站了足有七八位女子,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为首的两位穿着格外华丽,一位桃红衣裙,艳丽逼人,眼神像带着钩子,是赵侧妃;另一位身着湖蓝,气质清冷些,但眉宇间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是李侧妃。后面跟着的几位,穿着稍次,应是侍妾之流。

满屋子珠翠环绕,脂粉香混着茶香,熏得我本就迷糊的脑袋更加昏沉。她们的目光,或好奇,或探究,或不屑,或等着看好戏,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我扶着额头,感觉那沉甸甸的发髻快要把脖子压断。困,真的好困。只想回去拥抱我那亲爱的拔步床。

妾身等,给王妃娘娘请安。

赵侧妃率先开口,声音娇媚婉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领着众人盈盈下拜。

我摆摆手,有气无力地直接歪在宽大的主位上,那姿态,跟没骨头似的:行了…都起来吧…坐,随便坐。

声音飘忽,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见过如此随和的主母。赵侧妃和李侧妃交换了一个眼神,李侧妃上前一步,端起旁边丫鬟托盘里的青玉茶盏,姿态恭谨:请王妃娘娘用茶。

我看着那杯热气腾腾的茶,眼皮又开始打架。大清早的,喝什么茶扰人清梦。

嗯…放那儿吧…

我指了指旁边的小几,连手指头都懒得抬太高。

厅里一片寂静,只有茶盏搁在几案上的轻微磕碰声。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赵侧妃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有点挂不住了,她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道:王妃娘娘初入王府,想必对府中诸事尚不熟悉。这每日晨昏定省,乃是祖宗规矩,也是妾身等分内之事,必不敢懈怠,定当…

晨昏定省

我猛地捕捉到这四个字,混沌的脑子瞬间被一股麻烦来了的警报刺穿。天天早起还要晚上再来一次这简直是对咸鱼生存权的惨无人道剥夺!

取消!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了一点,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困倦,从今儿起,取消!

不止是赵侧妃和李侧妃,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连侍立在旁的王府老管家福伯,那张一贯波澜不惊的脸上都露出了裂痕。

对,取消!

我努力坐直了一点,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分量,虽然效果甚微,以后早上…别来了…晚上…也别来…让我…安生睡个觉…

看着她们脸上五颜六色、难以置信的表情,我觉得光取消晨昏定省还不够保险。万一这群女人为了争宠天天来烦我怎么办麻烦,太麻烦了!必须把源头掐死。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下面一群花枝招展、心思各异的美人,脑子一抽,或者说,咸鱼的本能占了绝对上风,抛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石化的解决方案:还有…王爷…王爷晚上歇在哪儿…

我顿了顿,在众人骤然屏住的呼吸中,慢悠悠地、用一种讨论今天午饭吃什么的平淡语气说出了后半句:…你们自己…抓阄决定吧。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正厅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凝固了,连熏香飘散的烟都似乎停滞在空中。赵侧妃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僵在半空,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挑起,几乎要飞入鬓角,艳丽的脸庞上,那点强撑的笑意彻底碎裂,只剩下纯粹的震惊和荒谬。李侧妃素来清冷的眼神此刻也裂开了缝隙,错愕地微微张着嘴,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歪在主位上的女人。后面的侍妾们更是如同受惊的鹌鹑,有的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有的互相交换着惊恐又茫然的眼神。

老管家福伯的胡子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瞬间入定。

春桃站在我身后,绝望地闭了闭眼,一副完了,王妃疯了的表情。

我满意地看着这鸦雀无声的效果,很好,威慑力十足。以后应该没人敢大清早来吵我了。困意再次汹涌袭来,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就这样吧…都散了吧…

我挥挥手,像驱赶一群聒噪的苍蝇,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软枕上歪倒,春桃…扶我…回去…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