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页）

一股巨大的悲愤和荒谬感几乎要冲破胸腔，却又被那脆弱的心脉死死压制着，只化作喉咙深处一声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王总管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在李琰绝望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地上抖如筛糠的小宫女。

“听明白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刺骨，“殿下的命，金贵，也…脆弱得很。一丝一毫的差错，都足以要了他的命，也要了你们的命，更要了你们全家的命。”

最后一句，语气陡然森寒。

小宫女吓得连连磕头，额头撞在冰冷的地砖上砰砰作响：“奴婢明白！奴婢明白！奴婢再也不敢靠近殿下了！求总管饶命！”

“滚出去。”

王总管冷漠地吐出三个字。

小宫女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这个让她魂飞魄散的寝殿，仿佛身后有厉鬼追赶。

寝殿内只剩下沉重的寂静。浓重的药味和熏香混合着绝望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虽然林枫现在连用力呼吸都不敢。

王总管踱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的李琰。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审视，有算计，或许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九殿下，”

王总管的声音低沉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意味，“陛下口谕。”

林枫（李琰）的心猛地一沉。

“陛下忧心殿下玉体，亦虑宫人愚钝，不堪侍奉。特命老奴前来，一则严令阖宫上下，谨遵太医之嘱，不得有半分逾越，违者杖毙，祸及亲族。”

王总管顿了顿，浑浊的老眼盯着李琰，缓缓道，“二则…陛下恩典，念殿下体弱，恐遭宵小窥伺，特允将‘祖上传下的那份护卫’，即日移交殿下听用。有他们在，或可保殿下…安枕无忧。”

祖上传下的护卫？

林枫残存的现代灵魂本能地捕捉到一丝信息。护卫？保镖？在这步步杀机的宫廷里，这似乎是件好事？他脑海里瞬间闪过一群剽悍、沉默、武力值爆表的精锐猛男形象。如果有这样的人在，至少安全能有点保障？

一丝微弱的、几乎被绝望淹没的希冀，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子。

王总管似乎看穿了他眼中那点微弱的光芒，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诡异，像是在嘲弄什么。

“殿下好生将养。”

王总管最后丢下这句话，不再看他，转身对张太医道：“开方子，用最好的药。殿下的命，要紧。”

他特意加重了“要紧”二字，然后带着张太医，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满室更深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药味。

寝殿的门被轻轻合上。

林枫（李琰）独自躺在华丽而冰冷的床榻上，身体依旧虚弱得连动动手指都困难，胸腔里那颗脆弱的心脏在死寂中缓慢而沉重地跳动。太医的警告如同诅咒在耳边回响，王总管临走前那个冰冷的、带着嘲弄的嘴角弧度，更是在他心头蒙上一层浓重的不祥阴影。

祖传护卫？

他咀嚼着这四个字，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弱希冀，被王总管临走时那抹冰冷的弧度搅得七上八下，只剩下一种强烈的不安，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几乎比窒息的痛苦更让他喘不过气。

一丝极其不妙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