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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马改我志愿后我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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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第1页)

陈默和转校生许薇联手改了我高考志愿的那天,南方下了十年不遇的雪子。

北方更适合你。他低头避开我的眼睛,雪籽在他肩头碎成冰渣。

三年后我在北国图书馆醒来,发现身上盖着校草顾言的外套。

同学,你高烧40度还在刷题他指尖拂过我额头。

陈默考研来校那天,正撞见顾言把我按在覆雪的长椅上亲吻。

当年你改志愿时,有没有想过……我笑着擦掉顾言唇角的雪,北方连落雪都比南方痛快

后来陈默在顾教授家看到全家福——顾言搂着我,他父亲举着我的法考证书。

而许薇攥着孕检单找他时,我正把顾家祖传的玉镯套进手腕。

两家人最后一次在医院吵翻,我妈把陈母送的银镯扔进垃圾桶:老年痴呆的药,我们吃得起!

陈默终于明白:那年落在他肩头的雪籽,早已在我们之间划下天堑。南方冬天的冷,是带着湿气的阴毒,能钻进骨头缝里。那天下午,天沉得像是随时要塌下来,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林晚,攥着那张薄薄的高考志愿确认单,指尖用力到几乎要嵌进粗糙的纸页纤维里,指关节绷得发白。纸张边缘印着几个模糊的指印,是我刚才在教务处门外焦灼等待时留下的。

视线死死钉在屏幕右下角那个冰冷得毫无温度的时间显示上。

离最终确认锁死,只剩不到三十分钟。

手机屏幕固执地亮着,停留在和陈默的微信聊天界面。我最后一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出的:默哥,教务网卡死,帮我点下‘确认’!拜托!!后面跟着一串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符号。再往上翻,是我拍给他的志愿表截图,每一个院校和专业代码都清晰无比——清一色扎根南方的顶尖高校,那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地方,也是我们无数次并肩坐在操场边、对着星空约定过的未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像沙漏里不肯停歇的细沙,每一粒落下都砸在我紧绷的心弦上。屏幕暗了又亮,我机械地按亮它,目光在空荡荡的聊天框和他灰暗的头像之间来回扫视。陈默的头像是一张他初中时投篮的照片,阳光灿烂,笑容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张扬。此刻,那笑容却像一根冰冷的刺。

默哥我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语音,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在吗看到没快没时间了!

窗外,天空的颜色又深了几分,酝酿着一场南方冬日罕见的异动。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准备冲回教务室用那台卡得像老牛拉破车一样的公用电脑再搏一次时,手机屏幕终于跳了一下。

是陈默!

我的心猛地提起,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可点开信息的手指,却因为一种莫名的不安而微微发抖。

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却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捅进我毫无防备的心脏:

晚晚,北方…可能更适合你。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又荒谬得像一场拙劣的噩梦。

更适合我我喃喃重复,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闷痛得无法呼吸。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冲上头顶又轰然退去的嗡鸣声。几乎是同时,教务处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负责志愿系统的王老师探出头,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朝走廊里零星几个同样等待的同学扬声道:系统恢复,可以确认了!大家抓紧最后时间!

最后时间!

这四个字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我几乎是扑到最近的一台空闲电脑前,手指因为巨大的恐慌和愤怒而抖得几乎按不准键盘。登录账号,密码输入三次才成功。页面跳转的瞬间,我死死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勇气,看向屏幕——

屏幕中央,原本填得满满当当、象征着安稳未来的南方院校列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孤零零的一行。

北方大学

-

地质工程专业(定向艰苦地区)

那一行冰冷的黑色宋体字,像一张咧开的嘲讽大嘴,无声地吞噬了我所有关于未来的想象。定向艰苦地区……一个我从未在任何备选方案里、甚至从未在脑海里浮现过的遥远名词。

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彻底沸腾,烧灼着我的五脏六腑。眼前猛地一黑,电脑屏幕上的字迹开始扭曲、旋转。我猛地用手撑住冰凉的桌面,指甲刮过廉价的防火板,发出刺耳的咯吱声。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林晚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旁边有相熟的同学注意到我的异样,关切地问了一句。

我无法回答。喉咙像是被滚烫的烙铁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些刺目的志愿信息上。北方大学…地质工程…定向艰苦地区…每一个词都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

谁谁能改我的志愿密码只有……

一个名字,带着巨大的荒谬感和锥心刺骨的背叛感,猛地炸开在混乱的脑海——陈默!只有他!只有他知道我的密码,只有他能在系统恢复后第一时间操作!只有他刚刚发来了那条莫名其妙的北方更适合你!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最信任之人背叛的剧痛,像海啸般瞬间将我淹没。我猛地转身,推开挡在身前的同学,跌跌撞撞地冲出教务处。走廊里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一股潮湿的铁锈味,却丝毫无法冷却我体内熊熊燃烧的火焰。我要找到他!我要当面问清楚!为什么!

教学楼外,天色已经阴沉得如同傍晚。冰冷的、细小的颗粒,不知何时开始从铅灰色的天幕中簌簌落下。不是轻柔的雪花,而是南方罕见的、坚硬冰冷的雪籽。它们噼里啪啦地打在光秃秃的香樟树枝上,打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也打在我滚烫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阵细微却尖锐的刺痛。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他。

陈默站在操场边那棵光秃秃的老槐树下,低着头,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他身边,站着转校生许薇。许薇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羊绒大衣,在一片灰蒙蒙的背景里显得格外刺眼。她微微侧着头,正对着陈默说着什么,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胜利者的柔和光彩。陈默只是听着,肩膀微微垮着,像一尊失去了支撑的雕塑。雪籽落在他深蓝色的羽绒服肩头,很快堆积起薄薄的一层,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玻璃碴子似的微光。有些雪籽撞在他肩头,碎裂开来,溅起细小的冰晶,转瞬消失。

我一步一步走过去,脚步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雪籽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像踩碎了自己过去十几年构筑的世界。愤怒、委屈、撕心裂肺的痛楚在胸腔里冲撞,可冲到喉咙口的质问,却在看清他此刻姿态的瞬间,被一种更庞大、更冰冷的绝望死死压住。

他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有些僵硬地抬起头。

目光相撞。

他的眼神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有慌乱,有闪躲,有浓得化不开的愧疚,甚至还有一丝……我无法理解的痛苦唯独没有我预想中的得意或坦然。那眼神像针一样刺了我一下,随即飞快地移开了,死死地盯着他脚下不断被新落下的雪籽覆盖的水泥地缝,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