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我在葬礼上被所有人嘲笑,只因想给恩人张老上柱香。
富二代陈宇飞当众羞辱我:穷狗也配进这种地方
势利前女友挽着他冷笑:连香都买不起,活该被开除。
遗嘱宣读时,全场突然死寂。
律师念出我的名字:张老90%遗产由林默继承。
陈宇飞父亲扑通跪下:林少,求您合作!
前男友想碰我角,却被保镖按住。
我乘直升机离开时,看见他们跪在暴雨里。
冰冷的雨点砸在肩头,带着初冬刺骨的寒意,每一滴都像细小的冰锥,试图钻进骨头缝里。林默站在巨大的黑色铁艺门外,雨水顺着湿透的廉价外套往下淌,在脚下积起一小片浑浊的水洼。铁门内,是另一重天地。巨大的黑色大理石墓碑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沉默矗立,如同沉默的山峦,墓碑前堆满了昂贵的、洁白如雪的百合与菊花,在雨水的冲刷下,花瓣微微颤抖,散发出一种冷冽而肃穆的香气。穿着深色西装、撑着黑伞的人们,像一片移动的、无声的森林,在精心修剪的草坪间缓缓流动。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昂贵的香水味,还有一股无形的、属于上流社会的冰冷疏离。这里是张氏家族墓园,今天,是张氏集团创始人张佑安老先生下葬的日子。
林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只想进去,给张老上一炷香。那个在他人生最黑暗、最寒冷的日子里,像一道微弱却无比温暖的光,曾短暂照亮过他前路的老人。没有张老那笔救命的钱,他或许早已陪着病重的母亲一起沉入无边的黑暗。
喂!干什么的
一声粗哑的呵斥打断了他混乱的思绪。一个穿着保安制服、身材壮硕的男人从旁边的小岗亭里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和警惕,像驱赶一只误入花园的流浪狗。他手里握着警棍,不耐烦地指向林默湿透的、一看就极其廉价的运动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走开!保安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刺耳。
林默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有些沙哑,带着长途跋涉后的疲惫:我…我想进去给张老上柱香。
上香保安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默身上每一处寒酸的细节,就你拿什么上空着手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老是什么身份你算什么东西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保安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林默脸上。墓园里,有几个撑着黑伞的身影似乎被门口的动静吸引,远远地投来冷漠或好奇的目光。那些目光如同芒刺,扎在林默的背上。
我认识张老……林默艰难地开口,试图解释那点微弱的联系,那点在他心里重逾千斤的恩情。
认识哈!保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嘲讽,认识张老的人多了去了!排队能绕城三圈!你算老几看你这样子,连张老家的狗都比你体面!滚!再不滚我叫人把你扔出去!
保安的警棍几乎要戳到林默的胸口,那股蛮横的力量推得他踉跄后退一步,冰冷的雨水趁机灌进他的脖子,激得他浑身一颤。屈辱和冰冷的愤怒像两条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却远远压不住心口翻涌的、巨大的悲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阵低沉悦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线条流畅、漆黑锃亮的迈巴赫轿车,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无声地滑到墓园门口,稳稳停下。雨水在它光滑如镜的车身上汇成细流,迅速淌下,不留一丝痕迹。穿着笔挺制服的司机迅速下车,撑开一把巨大的黑伞,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只锃亮的意大利手工皮鞋率先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紧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完美、价值不菲的黑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优雅地钻了出来。他面容英俊,带着一种长期养尊处优形成的矜贵和疏离,正是陈氏集团的太子爷,陈宇飞。他身边,紧跟着一个妆容精致、穿着同样昂贵黑色套裙的年轻女人,纤细的手臂自然地挽住陈宇飞的胳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哀戚和优雅——苏薇薇,林默曾经以为可以共度一生、付出一切去守护的前女友。
陈宇飞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门口,如同扫过路边的垃圾。当看到被雨水浇透、狼狈不堪的林默,以及正对着林默咆哮的保安时,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瞬间浮起一丝毫不掩饰的、如同发现什么有趣玩物的恶意光芒。
哟陈宇飞发出一声轻佻的鼻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带着残忍的笑意,挽着苏薇薇,在保镖撑起的黑伞下,施施然地走了过来。昂贵的皮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发出清晰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保安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至极的嘴脸,腰弯得几乎要折断:陈少!苏小姐!您二位请!请进!这门口有个不长眼的穷鬼,我马上处理干净,绝不脏了您的眼!
陈宇飞停在林默面前一步远的地方,伞沿微微抬高,露出他那张带着讥诮笑容的脸。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形成一道冰冷的水帘,隔开了两个世界。
啧,这不是我们林大学霸吗陈宇飞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种刻骨的轻蔑,如同在欣赏一件残破的玩具,怎么,今天也来瞻仰张老遗容啧啧,瞧瞧你这副样子……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目光像毒蛇的信子一样舔舐过林默湿透的、沾着泥点的裤脚和那双破旧的球鞋,浑身湿透,两手空空,连束像样的花都买不起吧哦,不对,你现在连工作都没了,哪来的钱买花
他微微俯身,凑近林默,声音压低,却带着更浓的恶意,清晰地传入林默耳中,也传入周围所有竖起耳朵的人耳中:穷狗,也配进这种地方也配来给张老上香你那张脸皮,是城墙砌的吗保安赶你,你还不滚等着被人扔出去才舒服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默的神经。他身体绷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液似乎都涌上了头顶,在耳膜里轰轰作响。眼前陈宇飞那张俊美却无比恶毒的脸,和苏薇薇依偎在他身边、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带着怜悯和优越感的冷笑,交织成一片刺目的光斑,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苏薇薇轻轻晃了晃陈宇飞的胳膊,声音娇柔,带着一种刻意的、令人作呕的关切:宇飞,算了,别跟这种人生气。他呀,就是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她微微侧头,看向林默,那双曾经让林默觉得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冰冷的、看尘埃般的鄙夷,林默,都到这一步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连最基本的自知之明都没有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连一炷香都买不起,还妄想挤进不属于你的圈子活该你被学校开除,活该你混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开除两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默的心口。那场噩梦般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为了阻止陈宇飞对苏薇薇的骚扰,他挥出了愤怒的拳头。然后,颠倒黑白的暴力伤人指控,陈宇飞家族施加的巨大压力,学校迅速而冰冷的开除决定……还有,苏薇薇在事发后不到一周,就挽着陈宇飞出现在他面前,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说:林默,你太冲动了,你毁了自己,也毁了我对你的期待。我们结束了。
背叛!赤裸裸的背叛!原来他拼尽全力维护的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甚至可能是推他坠入深渊的帮凶!
屈辱、愤怒、被背叛的剧痛,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林默摇摇欲坠的理智堤坝。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对男女,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要扑上去撕碎那张虚伪的脸!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墓园里匆匆跑了出来,是林默曾经最好的兄弟,王志强。王志强看到门口的景象,尤其是看到陈宇飞和苏薇薇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和尴尬。他跑到林默身边,一把抓住林默湿透的胳膊,用力往外拽,声音急促而带着责备:林默!你疯了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快跟我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志强林默愕然地看着他,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带着一种急于撇清的意味。
王志强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焦急:你还不明白吗张老走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没人会管你!你在这里闹,只会让陈少更生气,连累我也没好果子吃!快走!他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林默往外拉,动作粗暴,仿佛林默是什么急需清理的瘟疫源。
被曾经最好的兄弟如此对待,林默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仿佛也被抽走了。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任由王志强拉扯着,踉跄地退后了几步,远离了那扇象征着另一个世界的黑色铁门。冰冷的雨水无情地浇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寒意彻骨。他站在那里,看着陈宇飞和苏薇薇在保安的谄媚鞠躬下,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国王和王后,优雅地步入墓园深处,融入那片黑色的、高贵的森林。王志强也匆匆跟了进去,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世界一片死寂,只剩下哗哗的雨声,仿佛在嘲笑他的渺小与无能。他像一座被遗忘在荒原上的、即将被雨水冲刷殆尽的孤坟。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墓园深处,那座最大的、覆盖着巨大黑色大理石墓碑的墓穴前,人群渐渐聚拢,形成一个肃穆的半圆。张老生前最信任的私人律师,一位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的老者,手持一个密封的、印着特殊火漆印的文件袋,走到了墓碑前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型讲台后。
仪式似乎进入了宣读遗嘱的环节。
林默依旧站在铁门外,隔着冰冷的雨幕,远远地望着那个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也模糊了那些衣冠楚楚的身影。他听不清律师在说什么,只看到律师打开了文件袋,取出了几页纸。
律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被雨水削弱,显得有些遥远和不真切。他似乎在念着一些名字和数字,大概是关于张老庞大的商业帝国和巨额财富的分配。林默麻木地听着,那些天文数字和陌生的公司名称与他毫无关系。他来这里,仅仅是为了那微不足道的一炷香,一份对逝去恩人的心意。然而,连这卑微的愿望,也被无情地碾碎了。
就在林默准备转身离开,彻底告别这令人窒息的地方时,律师的声音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麦克风里清晰地传出了两个字,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击穿了哗哗的雨声,也击穿了林默麻木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