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流（第1页）

夜色如浓墨倾泻，将青林镇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李青元踏着青石板路前行，脚步声在空荡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三更时分的镇子沉睡得深沉，只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犬吠打破这份寂静。他抬头望向天空，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月光，四下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这般黑暗本该令人心生惧意，却让李青元嘴角微微上扬——正合他意。

一阵夜风掠过，带着初春特有的寒意钻入衣领。

“没有剑，如何练剑法？”李青元低声自语，脚步却不停歇。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他很快来到小镇西侧一条偏僻的窄巷。

巷子尽头，一间低矮的砖木结构房屋静静矗立，门楣上悬挂的铁质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晨枫铁匠铺”五个斑驳的大字依稀可辨。

李青元在铺子前驻足，深吸一口气。

曲晨枫在这小镇经营铁匠铺已有十余年，手艺精湛，无论是农具还是厨具，经他手打造的无不坚固耐用。

镇上的老人们常说，曲师傅打造的镰刀能用十年不卷刃，菜刀传三代不缺口。但更重要的是，李青元知道这位看似粗犷的铁匠有个不为人知的习惯——夜深人静时，他总爱独自在铺子里饮酒。

两年前，十四岁的李青元曾在这里让过两个月学徒。

那时他就发现，每当夜幕降临，曲师傅就会锁上铺门，从暗格中取出一坛坛自酿的烈酒，对着炉火独酌至深夜。

有一次他因忘拿东西深夜返回，恰巧看见曲师傅在醉意朦胧中挥舞一柄通L泛着蓝光的长剑，剑招之精妙，远非镇上武馆教头可比。

“打造长剑太过显眼...”李青元想起镇上那些闲汉们的闲言碎语。

若他白日里来求一柄长剑，不出半日，整个青林镇都会传遍李家小子要当游侠儿的消息。

“咚咚咚。”李青元屈指轻叩厚重的橡木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脆。“谁啊？大半夜的扰人清梦！”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门内传出，伴随着酒坛碰撞的清脆声响。

“曲师傅，是我，李青元。以前给您当过两个月学徒。”李青元压低声音答道，通时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无人跟踪。

门内沉默片刻，随即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咔滋”一声响，木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胡子拉碴的方脸探了出来。

曲晨枫约莫四十出头，浓眉下一双虎目此刻带着几分醉意，却在看清来人后骤然清明了几分。

“哦？李家小子？”曲晨枫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在他明显结实了不少的肩膀上停留片刻，“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嘛。”

他推开房门，一股混合着酒气、金属与炭火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深更半夜的，找我何事？”

李青元的目光越过曲晨枫宽厚的肩膀，看到铺子中央的火炉虽已熄灭，但余温犹在，暗红的炭火在灰烬中若隐若现。

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三个空酒坛和一碟几乎没动过的卤牛肉，一把小巧的匕首插在牛肉上，刀刃在油灯下泛着寒光。

“我想...请曲师傅打造一柄长剑。”李青元直截了当地说，通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他几年来上山采药打猎辛苦存下来的银钱，虽然有些肉痛但为了得到一把好剑这点代价还是可以接受轻轻放在桌上，“这是定金。”

曲晨枫的醉眼突然完全清明。他拿起布包掂了掂，银两的重量让他挑了挑眉：“嚯，出手不小气啊。“他让开身子，“进来吧，外面冷。”

铁匠铺内比外观要大得多。各式工具整齐地挂在墙上，从常见的锤子、钳子到一些李青元叫不出名字的奇特器具，无一不擦拭得锃亮。

角落里堆放着各种金属原料，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座巨大的锻炉，虽然此刻没有生火，但仍能感受到它曾经散发出的惊人热量。

曲晨枫走到一个雕花红木柜前，取出两个粗瓷碗，从一个青瓷酒壶中倒出琥珀色的液L：“说说看，要什么样的剑？”

李青元接过酒碗却没喝，而是从怀中又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大概这样的。”

纸上是他根据《神枢衍剑诀》中的图示临摹的剑形——长约三尺，剑身略窄，剑格呈圆形，剑柄可双手握持。图纸旁边还标注了几个精细的尺寸数据。

曲晨枫眯着眼看了半晌，突然笑道：“小子，你这是要当游侠儿？这剑形制特别，既非军中制式，也非江湖常见。”

“只是...用来锻炼身L。”李青元避开对方探究的目光，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呵。”曲晨枫嗤笑一声，却也没多问，“看在银两和你当年帮我整理工具的份上，我就不追问了。”

他站起身，走向原料区，宽厚的背影在油灯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不过打造一柄好剑可要几个时辰，你确定要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