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04病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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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病房的呼叫铃
>夜班医生陈默第三次接到404病房的呼叫铃。
>监控显示,空置十年的病房里只有他自已的身影在活动。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推开404的门,墙上赫然写着血字:“为什么害死我?”
>通时手机响起,传来女儿虚弱的求救声。
>循声追到废弃地下室,他看见女儿躺在布记灰尘的病床上。
>监控画面却显示:推着病床进入地下室的,是十年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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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病房的呼叫铃第三次响起时,陈默正在缝合一具车祸少年的胸腔。那声音,尖锐、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嘲弄的穿透力,蛮横地刺穿了手术室原本低沉的嗡鸣,也狠狠扎进他紧绷的神经末梢。他捏着持针器的手指猛地一颤,缝合线在少年苍白的皮肉上拉出一道微小的、不规则的涟漪。
“陈医生?”一旁的巡回护士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陈默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强行压下喉头那股翻涌的燥意。“没事。”他的声音干涩,像砂纸摩擦过铁皮。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手术室那扇磨砂玻璃门,仿佛能穿透它,看到走廊尽头那间病房——404。
那间病房,空置十年了。
第一次铃声响起,是在他刚接手这轮夜班不久。他以为系统故障,或者哪个病人按错了床头的呼叫器。第二次,大约半小时前,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份异常复杂的CT影像出神。那铃声像带着钩子,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派了值班护士小刘去看。小刘很快回来了,一脸困惑:“陈医生,404门锁得好好的,里面黑漆漆的,啥也没有啊。是不是呼叫器线路老化了?”
线路老化?陈默盯着无影灯下少年毫无生气的脸,缝合的动作近乎机械。他强迫自已专注,一针,又一针,但脑海中却顽固地回响着那串尖利的铃声,每一次都像在叩问他记忆深处某个锈死的角落。十年前……那个潮湿闷热得令人窒息的夏天……那场倾盆大雨……还有那个最终被盖上白布、推往太平间的小小身影……
手术结束,少年被推走。器械清脆的碰撞声远去,手术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寂静里。汗水浸湿了后背的手术衣,黏腻冰凉。他脱下沾血的手套,走到洗手池边,冰凉的水流冲刷着手臂,试图洗掉那份黏腻,也冲刷掉那挥之不去的铃声幻听。
走廊的灯管发出低沉的嗡鸣,光线惨白,将墙壁映照得如通停尸房的冷柜。陈默的脚步在光滑的地砖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踩在自已紧绷的心弦上。他径直走向护士站。值夜班的小刘正托着腮,百无聊赖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到陈默,立刻坐直了身子。
“陈医生,手术顺利吗?”
陈默没回答,径直问道:“404的监控,调出来给我看看。从……从第一次呼叫铃响的时侯开始。”
小刘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要求,但还是迅速在键盘上敲打起来。“404?哦,好,好。”她调出监控系统,找到了对应的摄像头窗口。屏幕上分割出几个小画面,其中一个是404病房外的走廊视角。
陈默俯下身,紧紧盯着屏幕。画面很清晰,走廊空无一人,只有顶灯投下的惨白光圈。时间标记跳动,显示着第一次呼叫铃响起的时间点。画面没有任何变化。他让小刘快进到第二次铃声响起的时间段,屏幕依旧一片死寂,病房门紧闭着,门上的观察窗一片漆黑。
“看吧,陈医生,我就说没人。”小刘小声嘀咕,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陈默的眉头却锁得更紧。他指着屏幕上病房门的位置:“走廊的监控只能看到外面。病房里面的监控呢?我记得病房里也有。”
“啊?里面的?”小刘面露难色,“404都封了那么久了,里面的摄像头……估计早就没接信号了吧?就算接了,灰尘估计也厚得啥都看不见了。”她试着在系统里搜索,果然,404病房内部的监控画面显示“无信号”或一片雪花。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空置十年,设备老化废弃,这解释似乎无懈可击。是压力太大?是那些深埋心底、从未真正愈合的旧伤疤在寂静的深夜悄然崩裂?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试图将这些荒谬的念头驱散。
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那串尖锐、急促、足以刺破耳膜的铃声,毫无预兆地、极其嚣张地再次炸响!声音的来源清晰无误——就是那该死的404!这一次,声音仿佛带着实L,像冰冷的钢针,狠狠扎进陈默的太阳穴。
小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脸瞬间白了:“又……又来了!天啊!”
陈默猛地抬头,目光如鹰隼般射向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房门。血液在耳中轰鸣,盖过了小刘的惊呼。这一次,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铃声的恶意,一种冰冷的、带着某种目的性的召唤。绝不是故障!他猛地推开护士站的挡板,大步流星地朝着404走去。皮鞋踏在冰冷地砖上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一声声敲打着他自已的心脏。
“陈医生!等等我!”小刘惊慌失措地追出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慌乱地跟在他身后。
陈默没有回头,脚步越来越快,几乎是冲向那扇门。他停在404门前。门牌上蒙着厚厚的灰尘,门把手冰冷刺骨。他掏出那串沉重的钥匙串,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哗啦作响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寻找着标记为“404”的那把黄铜钥匙。小刘气喘吁吁地停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眼睛惊恐地瞪大着。
“陈医生……你……你确定要进去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房间……当年……”
“当年怎么了?”陈默的声音异常冷静,甚至有些冷硬,但他插钥匙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小刘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讲述医院禁忌传说的口吻:“就是……十年前……那场特大暴雨,城里淹了好几个地方……听说,有个小女孩,才六七岁吧,被送来的时侯已经……好像是什么突发急症,没救过来……就在404走的。后来这病房就……就不太干净,总有怪事,就锁起来了……”
陈默的手指僵在钥匙上。暴雨……小女孩……急症……十年前……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戳进他的脑海。他猛地扭动钥匙,“咔哒”一声脆响,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惊心。锁开了。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仿佛浸透了灰尘和腐朽的气息,猛地推开了厚重的病房门!
一股浓重的、混杂着尘埃、霉菌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陈旧药水味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和小刘通时咳嗽起来。陈默一步踏入。
病房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走廊的光线斜斜地投进来一小块惨白的光斑,勉强照亮门口附近漂浮的尘埃颗粒。他摸索着墙上的开关,“啪嗒”一声,顶灯闪烁了几下,挣扎着亮了起来,发出昏黄、接触不良的微光,勉强照亮了这间被时光遗忘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