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1页）
宿舍厕所冰冷瓷砖的气味从未如此清新动人。消毒水的残香萦绕鼻腔，李肆贪婪地、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仿佛刚从外太空缺氧窒息归来，每一次小心翼翼的吸气都带着劫后余生的虔诚。后脑勺抵着冰凉的地板，浑身像是被一万个滚筒洗衣机轮番蹂躏过的破麻袋，没有哪块骨头是不痛的。喉咙深处那股浓烈、呛人、带着灵魂铁锈味的血腥感尚未完全散去，每一次吞咽都带来尖锐的刺痛，提醒着他在神王台上惊鸿一瞥的腰子洞（虽然最后血是从龙傲天腰子里出来的），和在出租车里喷出的那口带着物理蛋疼的穿魂老血。
穷。累。痛。但最让他灵魂颤栗的，是深不见底的穷。比龙傲天腰子上那个洞还要深，比那个破出租车的车厢还要逼仄。
视野右上角，那个仿佛永远擦不掉油污的、边缘闪烁着廉价像素雪花的半透明系统界面，正顽强地闪烁着一行小字：
【灵魂负债余额：-20.7能量币（约等于-1.9458软妹币！地狱VIP贷中贷息滚息中！）（小字备注：包含前次任务应急维修补贴-1.3能量币优惠减免！系统已经最大努力了！）】
休养天数：5天
（灵魂创伤期平稳过渡，身体机能恢复程度：≈泡面桶复活状态）
账户存款：0能量币，0神圣蓝星币
系统基础服务包：剩余有效期
5个月26天18小时（系统温馨提示：本包内含基础空间定位、灵魂锚定维稳、劣质级马赛克视觉特效等服务，性价比宇宙第一！请放心续费！）
“咳咳……”李肆喉咙一阵发痒，忍住了咳嗽的冲动。五天。整整五天。他像个被玩坏的硅胶娃娃一样瘫在这个连蟑螂都不屑于光顾的厕所角落，靠着水龙头滴答的自来水润喉，靠着角落里唯一一包房东“遗忘”的过期三个月、口感如同嚼蜡的压缩饼干苟活。灵魂被撕裂又强行粘合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无形的伤口。而那份“泡面桶复活状态”的伤情报告，更像是一份来自地府的催命符。
穷鬼的命，真是硬得硌牙。
就在这时——
“滋……滋啦……滴滴！滴滴滴——！！！”
一连串如同老式电话拨号错误后又强行插播广告的急促破电流音，猛地在他意识深处炸开！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聒噪，带着一种“憋了五天终于找到冤大头”的亢奋和不容置疑的强制力！连带着视野里那块雪花屏都剧烈地抖动跳跃起来！
唰啦！
一个设计风格土到爆炸、仿佛乡镇打印店出品的劣质PPT背景被粗暴加载出来：土黄色的修仙群山剪影配上俗气到刺眼的金色祥云边框，中央几个扭曲抖动闪烁着七彩虹光、恨不得每个字都镶金边的超大号立体艺术字：
《位面巅峰荣耀成就计划·终极篇章：问道仙帝，笑傲苍穹！（名额有限，速抢！）》
背景里还不断循环播放着像素颗粒感十足的劣质特效：飞剑（看起来像塑料玩具乱飞）、仙鹤（像素点拼的，飞行动作如同僵尸蹦迪）、仙宫琼楼（建模贴图错误，墙体不断掉色块）、还有一群五毛特效灵气光波biubiubiu乱射……
与此同时，那个阴魂不散、永远带着鼻音慵懒社畜腔调的渣渣辉黛玉配音，瞬间覆盖了所有噪音（虽然还是夹着电流声）：
“醒醒！醒醒醒醒！！天大的喜讯啊李肆同志！！！！”
声音拔高到刺耳的程度，带着一种菜市场促销大喇叭强行给人洗脑的热情，“五天休整！养精蓄锐！是时候向更高维度的财富与力量发起冲锋了！！您的前途！比万界银河还要璀璨！！”
“滋滋……恭喜您！经过系统内部高层……呃……激烈而公正的……民主选拔？您！李肆！凭借其坚韧不拔的‘穷鬼意志’、丰富的‘跨位面拾荒经验’、以及对‘系统债务偿还机制的深刻理解’！在亿万候选灵魂中脱颖而出！成功获得《问道仙帝终极体验资格》（公测删档内测版）！！！”
李肆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仙帝？体验资格？公测删档内测？每个词都散发着浓烈的坑爹气息。他嗓子干得冒烟，沙哑地挤出几个字：“……能量币……预支？工伤……保险？”
“滋……呃……”渣渣辉黛玉的声音卡壳了半秒，随即用一种“你这人怎么这么功利”的语重心长强调，“同志！格局！要打开格局！！仙帝之路！！那是亿万生灵仰望的存在！财富？力量？不过是这条康庄大道上的路边野花！随手可摘！眼光要放长远！”
视野里弹出几行同样金光闪闪、晃动不已的大字：
仙帝之路·专属福利礼包（公测特供）：
*
《炼气入体新手引导手册（精简马赛克文字描述版）》
×1
（价值9999梦想币！）
*
下品灵石碎片
×0.0001粒（空间传输损耗！精神体验版，仅可意念观想！）
*
劣质灵根资质洗点券（30天限时体验期）
×1
（温馨提示：体验期后资质回收，恢复出厂设置！）
*
【仙帝之姿】灵魂镀金光环特效（限时7天）
×1
（照亮您的装逼之路！实物无加成！）
*
系统专属客服热线（渣渣辉黛玉真人版意念连接信号随缘）
×1（随时为您的仙帝之路保驾护航！）
礼包图标旁边还有一个像素级粗糙的沙漏倒计时：“公测删档内测资格激活倒计时：1小时59分……59秒……58秒……”
看着“精神体验版”、“限时体验期”、“镀金光环特效”、“信号随缘”等关键词，李肆沉默得像块千年寒铁。五天休养攒下的那点气力似乎只够维持他胸口微弱的起伏。
“……失败了……扣多少……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