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刘半仙的到访(第1页)
落地窗旁,昏暗的灯光笼罩着,洁白的月光透过玻璃,映照在堆记稿文的桌上。我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戴着黑框眼镜,身着干净整洁的衣裳。即便身为三十出头的单亲妈妈,我也从未放弃小说创作生涯。我想为逝去的可爱女儿谱写一部属于她的玄幻人生,哪怕无人翻阅那一篇篇枯燥的文章。在我奋笔疾书时,想问您是否相信这世间存在着缥缈的规则?是否相信在这浩瀚宇宙、这片星空之下,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我出生在寒冬腊月,于某个偏远小山村的院落之中。我的名字如此简单明了,只因我是晚上十一点出生。当时的条件下,便以出生时辰为名,而这个时辰对应着子时。相传古人依据日常作息逐渐演化出十二时辰,分别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每个地支代表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相当于如今的两个小时。子时,既代表一天的结束,也是极阴之时。
自记事起,奶奶就曾给我讲述,亲爱的母亲在生下我之前已患严重的乳腺癌,怀孕时L内激素升高刺激肿瘤生长,病情加重。我出生后,母亲哭着将我托付给奶奶,不到三个月便离世。父亲把这一切归咎于我,一气之下离家,再未归来。
其实我心里明白,父亲的抛弃并非因为我害死母亲,而是因为我是女孩,不能为家族传宗接代。爷爷在我出生前就已去世,父母的相继离开让本就贫困的家庭更加艰难,只剩我和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名叫张君莲,一头乌黑短发,身着暖意融融的花棉袄、艳红如霞的棉裤,脚穿绣有红色花纹的黑布鞋,头戴一顶简约大气的黑色帽子。对于奶奶六十多岁头发仍乌黑亮丽,我曾问过,她说从我祖奶奶那时起,家族头发一直都是黑色。
次年除夕夜,我高烧不退。奶奶抱着我,走在大雪纷飞的夜里,望着万家灯火。一路翻山越岭,跋涉十几公里,来到省城的大医院。前台接待的护士看到站在门口摇摇欲坠的奶奶。
“医生!医生!门口有两个病人。”前台的护士急切呼喊。这时,病房中走出几名护士和医生,他们有条不紊地将奶奶搀扶进医院的长椅。医生赶来询问情况,奶奶嘴唇青紫、气若游丝地说:“救……救救我的孙女儿吧!”医生看向奶奶怀里裹着厚厚棉袄的我,摸了摸我的额头,拿出温度计轻轻放在我的腋下,四十度高烧的我早已昏睡不醒。
第二天清晨,我缓缓睁开双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我躺在病床上,手臂输着液。奶奶趴在床边,我用小手轻轻碰了碰奶奶湿润的衣角,她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我醒后,慌忙在医院里找医生。医生走进病房检查我的情况。“嗯,小孩子抵抗力弱。后续再开点药吃吃就没事了。”医生平静地说道。或许是经历过太多生生死死,他们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不管是小说里的医生,还是现实中的他们,都值得被尊敬和爱戴。
回家后,奶奶每天天未亮就去山上挖黄姜,背到城镇的中药一条街去卖,补贴家用。黄姜又名盾叶薯蓣,有降血脂、活血温经等功效。当时的黄姜是实用的药材,奶奶曾说,饿了就在山上用黄姜充饥,那种苦,苦到心里……
我五岁时,漫山遍野飘着桃花的芬芳;四四方方的小菜园熬过寒冬;院里的黑狗慵懒地伸着懒腰,警惕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小路,似乎在提醒有客人要来。只见远处走来一个气息沉稳的中年男人,双手背后,身上带着雷霆之威,令人望而生畏。
正在洗衣服的奶奶看到来人,笑脸相迎。“稀客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打趣又不失礼仪地说道。他面带微笑,有理有节地回答奶奶:“哈哈!那必须是缘分之风,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他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我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似有若无的肃杀之气,即便他极力收敛。
经过交谈,原来是住在深山的先生,叫刘炳春,当地称他刘半仙。家里有灵异现象或白事,都会请他出山举行宗教仪式。但听说他神秘莫测,行踪不定,有时去请也未必能见到。
这位刘半仙四十多岁,常面带笑容,留着简单的平头,衣服裤子陈旧却干净整洁,穿着黑色布鞋,十足的农民打扮,看不出仙风道骨。奶奶将他迎进家门,让他坐在堂屋的藤椅上,互相寒暄。他那双明亮睿智的双眼不时打量着我,颔首称赞。我站在院门口,眨巴着明亮的双眸好奇地看着他。他声音略带沙哑地对奶奶说:“我看你这孙女面相华贵,以后定是一生富足,百世顺遂!”奶奶听后喜不自禁,爽朗笑道:“哈哈哈!借您吉言,我只有这么一个孙女儿,只要我还活着就把她拉扯大,看着她能自力更生,我也能安心了。”随即又记面愁容,唉声叹气地说:“我孙女儿命苦啊!她母亲早逝,父亲混账,她姥爷姥姥听说生的是孙女也不管,只有我这老太婆拉扯……”说着潸然泪下,用衣襟擦眼角的泪。我看着奶奶哭泣,小跑着冲进她怀里,奶奶将我抱起放在大腿上。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奶奶,只能像小猫一样把头轻轻贴在奶奶胸膛。
刘半仙点了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抬起一只手,微闭双眼掐指推演,喃喃自语:“嗯!命戴华盖,脚踏魁罡……”奶奶没听清,皱眉问道:“什么?叫谁插秧?”刘半仙朗声一笑,摆手说:“哎诶!我看你家这小孙女儿不错,是个修道的好苗子,不知您愿不愿意让她随我回山,我把这一身本领教给她?往后她也有个谋生的本事不是?”奶奶听后明白刘半仙的来意,是为我这孙女儿。我不等奶奶开口,急忙对刘半仙说:“我不要去,我要和奶奶在一起,我走了奶奶一个人很孤独。”我双手紧紧抱着奶奶脖颈,生怕奶奶不要我。刘半仙坐在一旁,欣慰地点点头,奶奶则怜爱地摸了摸我的脑袋,环抱着我。
“乖孙女儿,奶奶不会不要你,奶奶疼你都来不及!”奶奶哽咽着说完,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唱起摇篮曲。
刘半仙始终保持神秘微笑,突然严肃地压低声音对奶奶说:“张大娘,我最近出山确实为您孙女而来,您孙女儿八字纯阴,又命犯水牢之厄。”他顿了顿又说:“她十八岁前必有此劫,务必让她拜入我清云派门下,可保平安。以后有事就带您孙女儿来山上找我,其他天机不可泄露,不便多说。”
奶奶听后若有所思,眉头微皱。刘半仙抱拳告辞。
奶奶牵着我的手站在院落中,目送刘半仙。他泰然自若地走在回山的路上,口中念道:“封神登台姜太公,时来运转喜气生。到此诸神皆退位,纵然有祸不成凶。”他洒脱大笑,仿佛世间烦恼与他无关,慢慢消失在我们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