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1页)
第四类接触:回声协议
陈砚在警戒线外停住脚步时,初冬的风正卷着碎雪往衣领里钻。生物研究所的玻璃幕墙裂着蛛网般的纹路,冷白色的应急灯从裂缝里漏出来,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像某种巨型生物的鳞片。
陈队,这边。穿防护服的年轻警员小跑过来,递过一双鞋套,死者是李默,生物工程组的研究员,昨天凌晨被发现倒在三号实验室。初步判断是生物试剂泄漏,但……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陈砚套上鞋套,指尖触到冰冷的塑料,指节泛白。他做事故调查十五年,从矿难到化工厂爆炸,见过的离奇死状能编一本手册,但警员语气里的犹豫,还是让他心里发紧。
实验室的门被液压钳剪开,一股混杂着消毒水和腐烂甜腥的气味扑面而来。陈砚戴上防毒面具,视线穿过透明面罩落在房间中央——李默趴在实验台前,右手还握着一支未开封的试剂管,指尖泛青,像是冻住的。但实验室的恒温系统显示,昨夜室温始终维持在25℃,通风正常,没有任何试剂泄漏的痕迹。
诡异的是这个。技术科的老张蹲在实验台旁,指着一个打开的录音笔,死者最后时刻录的,你听听。
耳机里先传来电流的滋滋声,像是老式收音机没调好台。接着是李默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带着某种压抑的恐惧,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然后,一个扭曲的声音突然炸开,不是人类的语言,更像某种低频振动,隔着耳机都能让陈砚的耳膜发疼。最后,是李默的尖叫,短促而破碎,像玻璃摔在地上:它们……它们听到了!别开那个……
录音戛然而止。
‘它们’是谁陈砚摘下耳机,看向老张。
不知道。老张摇摇头,指了指实验台下方的检测仪,还有这个,昨晚三点十七分,这里录到了一组异常的能量读数,频率是11赫兹,持续了四十二秒,之后就恢复正常。但这个频率……你看。
检测仪的屏幕上,11赫兹的波形图呈锯齿状,尖锐而密集,像某种生物的心跳。陈砚突然想起什么——去年城郊化工厂的爆炸事故里,现场也录到过短暂的11赫兹能量波动,当时被归为设备故障,没再深究。
死者家属来了吗陈砚问。
在外面休息室。年轻警员说,他妻子说,李默最近半个月一直失眠,总说实验室里有奇怪的声音,还提到一个叫‘回声’的东西,问他是什么,他又不肯说。
陈砚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玻璃上的裂缝倒映着他的影子,模糊而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他掏出手机,翻出去年化工厂事故的报告,找到现场能量检测的附件——11赫兹,持续三十七秒,和这次几乎一模一样。
这不是巧合。
三天后,陈砚接到了第二个案子。
死者是个叫苏蔓的画家,在自己的工作室里去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没有中毒迹象,法医初步判断是急性心脏衰竭,但她的瞳孔放大到极致,嘴角凝固着一种混合了痛苦和恐惧的表情,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工作室的墙上挂着她最后的作品——一幅抽象画,底色是深不见底的黑,上面布满了扭曲的白色线条,像某种信号波纹,又像缠绕在一起的神经。画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它们在震动,从骨头里。
苏蔓上周办过一次画展,就在城南的艺术中心。老张拿着资料,递给陈砚,画展上有个装置艺术,叫‘共振之腔’,是用二十四个声波发生器组成的,能发出11赫兹的低频声波。她当时说,这是‘和宇宙对话的频率’。
陈砚的手指顿了一下。11赫兹,又是这个数字。
画展结束后,苏蔓就开始不对劲。苏蔓的经纪人坐在警局的会客室里,眼眶通红,她总说耳边有声音,不是声波发生器的声音,是……更冷的,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昨天早上,她给我发了条语音,你听听。
语音里的背景很吵,有电流声,还有某种规律的震动声。苏蔓的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别去碰那个装置……它们在回应……我的骨头在疼,像被什么东西吸着……
陈砚打开地图,在上面标出生物研究所和艺术中心的位置,两点之间相隔十五公里。他又调出这两个地方案发前的气象数据——生物研究所案发当晚,周边有一次无法解释的微弱地面震动,震级0.3级,地震局归为自然扰动;艺术中心画展结束当晚,同样出现了0.2级的震动,时间和苏蔓开始出现异常的时间完全吻合。
还有一个共同点:生物研究所的李默,负责的项目是极端环境下的生物能量转化;艺术家苏蔓的共振之腔,赞助商是一家叫深穹能源的公司,对外宣称是做清洁能源研发的。
陈砚试着搜索深穹能源的资料,官网页面简洁,只有基本的公司简介,没有具体的研发项目,也没有高管信息。他托人查了这家公司的注册信息,发现它的实际控制人是一个空壳公司,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背后的资金流向一片模糊。
有点意思。陈砚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深穹能源logo,那是一个由无数线条组成的球体,线条的频率看起来很熟悉——和李默实验室检测仪上的11赫兹波形图,几乎一样。
第五天,第三个案子来了。
死者是个叫王磊的电工,在郊区的一个建筑工地干活。凌晨三点,他在检查工地的高压电箱时,突然倒在地上,全身痉挛,几分钟后就没了呼吸。法医检查后说,他的心脏像是被某种高频能量冲击过,心肌纤维断裂,死状和李默、苏蔓极其相似。
工地的高压电箱,上周刚换过一批新设备,是‘深穹能源’提供的。老张把资料放在陈砚桌上,而且,王磊出事前一小时,工地的监控录到了一次电磁脉冲,设备短暂失灵,时间正好是凌晨两点零三分——和前两起案子的异常能量波动时间,都是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
陈砚捏了捏眉心,感觉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三个死者,三种身份,三个不同的地点,但都和深穹能源有关,都死在凌晨两点到三点,都伴随着11赫兹的能量波动和微弱震动,死前都经历了极端的恐惧和痛苦。
这不是意外,是一场有计划的屠杀。
他需要找到知情人。
陈砚通过内部渠道,查到了深穹能源的一个前研究员的名字——林野。资料显示,林野去年从深穹能源离职,之后就换了手机号,搬了家,像是在刻意躲避什么。陈砚花了两天时间,才通过林野以前的同学,找到他在城郊租的一间地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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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门没锁,虚掩着,里面飘出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陈砚推开门,看到林野坐在黑暗里,面前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光映在他脸上,脸色苍白得像纸。
你是谁林野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恐惧,手不自觉地摸向桌下的水果刀。
我是陈砚,事故调查队的。陈砚慢慢举起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想问问‘深穹能源’的事,还有李默、苏蔓、王磊的死。
林野的身体僵住了,握着水果刀的手开始发抖。过了几秒,他突然瘫坐在椅子上,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还是找到了……林野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以为我辞职了,就能躲开,可我错了……
‘他们’是谁‘深穹能源’在做什么陈砚走过去,坐在林野对面。
林野深吸一口气,打开笔记本电脑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一些文档和录音。你看这个,‘回声计划’。
文档里写着:宇宙通讯协议——基于极端情感能量(恐惧、痛苦、愤怒)的量子波动,可穿透星际空间,与深空智慧体建立联系。情感能量强度越高,量子波动越稳定,通讯成功率越高。
情感能量陈砚皱起眉头。
就是……人死前的极端情绪。林野的声音压低,像是怕被什么东西听到,‘深穹能源’说的清洁能源,根本是幌子。他们在收集‘灵魂电池’——用各种‘意外’杀死目标,让他们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死亡,然后通过设备收集他们临死前释放的情感能量,转化成11赫兹的量子波动,向深空发射。